“殷,也是你的姓。”
“不!我姓姜!”
“可是姜妃当年害人时,可从没为你考虑过。”
“闭嘴!我的母妃,也轮得到你来议论?”
“我说的是事实。”
“不……你不懂,生活在这后宫中,日日受人践踏……那种日子,你不会懂!”
殷夙忽然想起了自己。
纵使他身为大殷的三皇子,才华卓绝,天资聪颖,还有宋氏母家的加持,纵使他外祖父是先帝的恩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父皇……又何曾真正地爱过他?
“我懂你。”
琉璃流着泪水,暗暗摇头。
半晌后,那抹恨意才终于逐渐褪去,她无力地闭上眼,语气平淡亦疏离。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罢,她挪动脚步,半扶着宫墙,缓缓地向西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殷夙的眼神十分落寞。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
“你才是真的不懂。”
大雪簌簌地落在他身上,从漆黑修长的发丝,到瘦削的肩头。
月白色的丝绸纹袍上,最终一片莹白。
那远去的身影,缓缓地行至西阁。
走到某个熟悉的地方,她拖着踉跄的身体,轻轻推开了房门。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吱呀”声响。
“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顺手关上了房门,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过了许久,顺着窗棂外的淡淡微光,她才看清了那叠好的棉被。
寒冷受惊,加上旧病发作,让她整个人虚弱不堪。
琉璃不断地喃喃自语。
在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幼年的场景,如同利刃刀割,让她的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到一起。
她爬上床榻,拽紧棉被,和衣地蜷缩成一团。
“重侍卫!”
“该换你们换班了,最近宫中不太平,都谨慎些!”
“是,属下谨记!”
几双脚步踩着大雪,“嘎吱嘎吱”地离去了。
他推开房门,隐约觉察到屋中有人,便十分小心谨慎,用内力屏住了呼吸,一拳朝着那喘气儿的方向打去!
正要打上时,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
“璃儿?”
听无人应声,他掏出火折子,“呼”地一下吹燃了。
四周变得亮起来。
凑近床榻看时,只见她的脸颊苍白,额头冷汗频频,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般。
男子的眼眸中,半是喜悦半是心疼。
“璃儿,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她死死地咬着唇,那残破的皮肤上,渗出了血丝,触及她的指尖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寒意。
他才要点灯,榻上的人却阻止道:“别……别点灯……”
“无碍,今夜这院中没人,我看看你伤在哪儿。”
他一边说着,又要去碰那火折子。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女子从胸腔中,爆发出了低低的惊叫:“别……别点,求求你了……重烨,别点火,我怕光,你别点火……”
“好好好,咱们不点。”
“璃儿,你挺住,我这就为你输送内力。”
“不必,我自己歇一会儿便好。”
“……嗯。”
十指相扣,他像安抚婴孩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耐心又温和。
“别怕,我在这里。”
兴许是感受到暖意,琉璃的不安逐渐消退,头脑亦慢慢深沉,迷迷糊糊地,最后竟然睡着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不断传来压枝的“嘎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