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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觉得人这一辈子,其实是件很没意思的事,七情六欲爱恨痴缠,都只是庸人自扰,心若无欲,则刚。
通常这样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要做到,那又是另一番的心神挣扎。
一如她和那人的一场。
她身上流着时间最污秽的血,肮脏的连她自己都厌恶,是哪,她就是连私生子都不如的孽种。
她的母亲,不过是他父亲的贱妾而已,情爱消淡之后,新人变旧人。
娘亲便恨那个男人,用尽生命深入骨髓的恨,恨他先行背弃他们的海誓山盟,恨他欺骗她。
她娘亲,那个傻女人,便做了任何男子都无法容忍的事——与人私通,还是最低贱的戏子。
然后生下她,便自缢而亡,所以十岁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庶出,但总归还是一府姑娘。
她唤他,“哥哥……”
他就会同样有礼的应声,如若出远门,同样会给她带礼物,并眯着眼睛笑说,“小月,是越来越漂亮了。”
兄妹之情,嫡庶之间,他们并不亲密,但一直彬彬有礼。
她一直以为,会和他会是一直一直的一家人,然而,所有的隐秘真相都在那个冬天猝不及防的天下大白。
那个戏子,她血缘上的父亲,那一场的风花雪月竟然还上了他的心。
他容貌有阴柔之美,常出入权贵之家唱戏,使了所有人都唾弃的卑劣手段,爬上某个达官显贵的床榻,摇乞垂怜,只为借用一方势力来报复。
他要所有逼死娘亲的人都下狱。
他带着死亡而来,一队的死士,在那白洁的雪夜,轻而易举就让整个府里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一夜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嫡子沦为孤儿,她亦变为更卑贱的孽种,她的戏子父亲,一把火,再烧干净了所有,连同他自己。
很多年之后,她能忘却所有,却根本忘不了那个晚上。
偌大的府里,只苟活着他们两个人,苍茫白色的雪片纷扬而落,她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唤,“哥哥……”
他白着脸,走向她,紧接着将她扑倒在地,像野兽一样撕扯她的衣服,嘴里还怒骂着,“孽种!”
她哭喊着,“哥哥,哥哥,不要这么对小月……”
他掐着她脖子,脸上有走到头的绝望,“谁是你哥哥?你喊的真让我恶心,是不是和你爹娘一样的贱哪?没人操弄你们就活不下去?”
她难以置信,往日那个翩翩公子的兄长,只此一夜,就变成了恶魔,以折磨她而取乐的禽兽。
那些错误,与她无关,又怎能算到她头上,她的童真,仅在十岁幼龄,被他夺去,用的是他的手指。
他说,她这般肮脏,淫荡的女人和下贱的戏子生的女儿,碰了她,他都想吐!
她的世界,从此轰塌,她的双眸,就再也看不见一丝的光明和温暖,她以为自己会在他身下痛死过去,她以为,他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可她还活着,他伏在她身上,痛哭流涕,恍若跌落到了黑暗的深渊之中,再不能被救赎。
她起身,衣不蔽体,她对天起誓,“有生之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万世轮回,也要不死不休!”
在这个世界,有她没他,有他没她,绝不与之共存这天地。
他由哭转笑,笑声麻木又悲凉,他说,“好,不共存,我等你杀我。”
她就此离开,将他丢在身后,丢下的,还有那颗空洞了的心脏。
她习了武,做了息七公子随从,四个随从里,因她是女子,即便有危险之事,公子也是不会让她去做的,名为随从,实则,她知道,公子一直在护着她。
这样的男儿,才是值得女子托付终生的男子吧。
她有过迷恋,唯有在见着公子那张风流俊逸的脸沿之时,她心头是宁静的,记忆之中的噩梦才会远离她而去,她便又觉得生活还是有望的。
至少,公子是她此生中唯一的光亮。
然,世界太小,有时候兜兜转转一圈,不过也还是在原地。
她还是在见到了他,身背断刀,脸色发白,恍若幽灵。
彼时,各为其主,各有守护,她名为逐月,他名为断刀鬼。
她拔剑相向,不发一言,他却只是看着她笑,连刀都不抽,任由她那经年之后的第一剑,从他掌心而过,从此成为永世不落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