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诚妃的脸色忽然大变,几经克制才道:“可是,可是臣妾醒转之时,眼前的一切着实令臣妾惶恐不已。那是一个四周都用厚布遮挡的厢房,唯有一扇小窗的厚布破了一块,能透进一缕亮光。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与霉臭气,惊得臣妾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臣妾害怕,便朝着那小窗去,还没走两步,脚下就被重物绊倒。顾不得膝盖上的痛楚,臣妾慌忙的将那遮住光线的厚布撕扯下来,顿时顿时就发觉表姐她……”诚妃的声音哽咽而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在场的妃嫔也是神色各异,本来以讹传讹之言并不能相信,可如今听了诚妃的阐述,心中了然那“凌迟”不仅仅是传闻而已,个个惊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脸色发青。
有胆子小的妃嫔,险些呕出声来,却碍于如妃的凌人之气,生生压在了自己的胸口,难受得额上冷汗直冒。
索性如玥早有准备,暗中让人给诚妃换了一身衣裳。干净的衣裳没有血迹,不免让人舒坦了许多。当然如玥这样做的目的,却不仅仅如此。
“各位妹妹有什么看法?”待诚妃复述完,如玥并不急着说明自己心中所想,反倒是问起了在场的其余人。“既然定嫔、安嫔没到,嫔位的也只有玉嫔与淳嫔了,不妨就由你们先开个头吧。”
玉嫔闻言向淳嫔递了个眼色,淳嫔欣然接受,先玉嫔一步起身:“如妃娘娘,臣妾倒觉得,诚妃未必就是凶手。方才诚妃复述事发前后的过程时,不是曾经提起过跌倒么。姑且让人来验验诚妃膝盖上是否有伤,便知道她有没有说谎了。”
“淳嫔所言,恕臣妾不敢苟同。”恩贵人“嚯”的站起了身子,一脸肃然:“诚妃前往冷宫杀害刘佳氏罪妃,人证物证均在,可谓证据确凿。说什么膝盖上有伤,不正巧就是辣手行凶之时,与刘佳氏搏斗所留下的罪证么?怎么到了淳嫔口中,就成了洗刷清白的证据。这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恩贵人心中不满如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是当有人告诉她,令庄妃滚落长阶小产的主谋就是她钮钴禄如玥之后,她的恨意便再也无法控制的四下蔓延。如同被春雨滋润过的种子一般,生根萌芽,无休止的疯长。
再有便是如今到了绝境,恩贵人始终觉得如妃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表面上是好心好意的将她安顿在了咸福宫。不错,能避开钟粹宫的那群新秀,也能有自己的院落住的更为自在一些。可那咸福宫是什么地方啊,安嫔又是什么身份啊?
如妃是没想过,还是根本存心为之,还用说么?
恩贵人心中有气,不觉脸泛潮红。自己明明方搬进宫去,安嫔便落了胎得罪了皇后,还连带着皇后也被禁足了储秀宫。这也就罢了,可如今,连皇上也不爱打理安嫔了,捎带着自己也再不能再承蒙恩宠。
这分明,就是如妃故意陷害自己的伎俩。
玉嫔听了恩贵人的辩驳之言,也觉得窝火得慌。遂起身道:“恩贵人的话也无可厚非。可刘佳氏罪妇疯疯癫癫,必然不是好对付的。身上有伤又岂会只伤到一处,若是恩贵人不放心,大可以请嬷嬷们来,仔细为诚妃检视全身,看看到底有多少伤,才好作数。”
这一席话,玉嫔一改往日温婉的性子,说的极为铿锵有力。恩贵人无从辩驳,不由得灰着脸坐了下去。“玉嫔娘娘何必恼怒,臣妾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就事论事自然是好,就怕有人旁逸斜出的厉害,连心都跟着长歪了。”玉嫔愤懑的剜了恩贵人一眼,旋身对如妃道:“臣妾还觉得有一点很可疑,诚妃凭白的失踪了,怎么近身侍婢也不急着来报。请如妃娘娘传景阳宫的鹭儿来问问,其中必有古怪。”
诚妃似被点醒了一般,急急道:“如妃娘娘,臣妾想起来了,肖四儿说臣妾用随身携带的玉佩堵住他的嘴。那玉佩何在?还有就是,臣妾身上除了膝盖与掌心,在跌倒时损伤,便再无其余的伤痕了。臣妾愿意如玉嫔娘娘所言,请嬷嬷当着众位姐妹的面,验明正身。”
如玥稳操胜券,眼神中流露出一缕细微的得意,恰到好处的安抚了诚妃稍安勿躁。“肖四儿,那玉佩何在,呈于本宫瞧瞧。”
肖四儿点了点头,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一物:“如妃娘娘请看,正是这一块。”
“娘娘,这玉佩并非臣妾所有,是肖四儿他栽赃嫁祸于臣妾的。”诚妃不禁激动起来,泪眼中涌现出闪烁不定的希望之光。“苍天有眼,肖四儿以为用我身上携带的玉佩就诬蔑于我,却恰是这一块玉佩还了我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