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再度重现,惊得如玥眼前一黑,脑子里如同一锅开水,除了不停的翻滚,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四阿哥怎么了?快抱予朕瞧瞧。”皇帝脸上的愤怒因为担忧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慈父疼惜幼子的焦心。“绵忻,绵忻,你睁开眼睛,看看皇阿玛。”皇帝强忍着心痛,警惕的将手搁在四阿哥的鼻前。
还好,皇帝心中庆幸,复又将手搁在了四阿哥头上:“稍微有些发热。”
索性是庄妃眼尖,一眼就瞧出四阿哥脖颈处有些小红点:“皇上,您看,四阿哥像是起了疹子!”
“疹子?”皇后不觉惊叫了一声,忙着推开庄妃上前一步:“让皇额娘看看,绵忻怎么了?”皇后心里虽然很焦急,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尽轻柔,那样疼惜的缓缓打开裹着绵忻的衣裳,一点一点的让起了疹子的肌肤露出来。生怕动作太大,弄疼了他。
这个时候,皇后贴在皇帝的手臂丝毫没有感觉。可皇上却从她同样焦急的脸色之中,看见了慈母般的疼惜。满满皆是,绝没有掺杂任何利欲的疼惜。
“小姐。”沛双轻柔的呼唤着如玥,好半天才见如玥的脸色缓和过来。“您没事儿吧?”
如玥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些:“皇后娘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四阿哥是您嫡亲的骨肉,病在儿身却痛在娘心。安嫔的骨肉也是一样。你何必将这种痛苦强加在旁人身上,以达到一己私欲?”
“如妃你够了吧?”皇后冷着一张脸,慈爱尽消:“绵忻病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还不肯罢手,非要将本宫致死你才满意么?”
庄妃得势也是不肯饶人的主儿,听了皇后这般说话,不由气急:“皇上,臣妾方才听得一清二楚。皇后已经亲口承认安嫔的龙胎正是她下的毒。不仅如此,皇后也说明并非只有这一次。
臣妾以为四阿哥是皇上的血脉,是咱们大清的血脉,而皇后的行为毫无人性、令人发指,根本不配做四阿哥的‘皇额娘’。臣妾只怕,有这样的额娘,必定会毁了四阿哥的一生。还望皇上三思。”
这话正刺进了皇帝的痛处。毒害妃嫔子嗣本就是大罪,再加上先皇后那一笔看似不明的糊涂账,皇后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自己轻纵了她去,只怕后宫人人效仿,再无宁和可言。可若严惩了皇后,那么就等于将此等罪行公诸于众,令皇家威严扫地么!
权衡之下,反而是庄妃的话格外有道理。皇帝看着怀中的幼子,心下难忍。长叹了一声,方道:“后宫妃位多悬,如妃负伤在身自顾不暇。庄妃又得照顾身怀有孕的初贵人,也是难以分心,诚妃虽为妃主,到底年轻气盛,欠缺稳重……”
常永贵毕竟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儿,马上就明白了皇上所指何意。随即上前躬着身子道:“皇上若想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消在后宫其余的主子里晋一位才德兼备的即可。”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除了心系绵忻的皇后之外,在场的人基本都明白了过来。如玥的心咯噔一声,妃主多悬,余下的便是嫔主。除了安嫔,便是淳嫔了。可淳嫔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众人心里皆有数。实在不能凭白的给她这样大的恩惠。
再有便是李贵人了,总算她年岁较长,也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宫嫔。只可惜皇上待她毫无情分,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白的封了妃主。一时间各人心里都有计较,却没有人敢擅自轻率开口。
还是常永贵硬着头皮道:“皇上,奴才以为,位分倒在其次,主要是德行品性。越是娴静越是清雅,反而越合适。”
皇帝品着常永贵的话,抿唇道:“朕记得,那个昔日在顺贞门外与如玥你顶撞的贵人,如今越发的谦和修德,娴静雅致,与当年判若两人。她阿玛又是一品大员,好似是叫玉淑。”皇帝的脑子里猛然想起这样一个人来。
“是,皇上。郭络罗氏的确是个稳妥之人,只是她的位分……”如玥冷冷瞥了皇后一眼,唇角不觉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