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一路舟马劳顿,奔波数月后,四贞一行,终于从她生活了十四年的京城,到达了广西桂林。
缐三公子缐玉玄和广西的一众官吏、将领出桂林府,在城门外三里地迎接,看上去他对四贞的到来,似乎很是高兴,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到了定南王府的正门口,更是一大堆人在那里迎候四贞。
四贞下了马车,一眼看过去,竟然没看到缐国安,着实觉得出乎意料,据她所知,缐老将军对他们孔家忠心耿耿,这一次提出致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接到她想返回广西的密信,当年,她到桂林来,要不是当时身为都统的老将军护着,缐玉玄一伙人还不知要给她添多少堵。
为了孔家,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老将军也没有手下留情,因为那年的事,硬是把缐玉玄的官职给降了三级……因此,四贞是很敬重老将军的,从没有因为缐国安手下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和缐玉玄所作所为对他抱有偏见……
像缐国安这样一个极具贤名的,对他们孔家忠心不二的老将,会在致休后就不过来迎候她,着实让四贞没有想到。
难不成有什么事,或是病了?
像是看出了四贞所想,缐玉玄道:“家父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没有过来迎接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听了如自己所料的解释,四贞微微一笑:“无妨,缐世伯是我的长辈,如今已经致休,论理,本不用过来迎接我的,况且他还病着。待安顿下来,我再过去探望世伯。”
一见四贞下了马车,定南王府门口的人群顿时蜂拥过来,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白面长须的胖子噗通一声就冲着四贞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公主啊,公主,您可来了,老奴可算是又看到您了……老奴马财旺恭迎公主。”
后面的人见他如此,顿时哗啦跪下去啦一大片,嘴里说着请安恭迎的吉祥话,定南王府门口顿时乱成了一团。
四贞冷冷地看着脚下那人,并没有说话。
王府里的旧仆早就死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这马财旺和一众下人都是王府修缮后,缐玉玄打着他父亲的名义给安排的,虽然看在缐老将军的面子,这些人四贞没有替换过,但马财旺和她根本没多少主仆情谊,这会哭天抹泪的,是做给谁看呢?
见四贞不说话,缐玉玄轻咳了一声道:“公主这许久不在,府里的下人见了您竟如此高兴,可见公主您待人宽厚,连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十分感念……”
缐玉玄会这么好心,为自己宣扬好名声?
四贞疑惑地扭头看了缐玉玄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你是……马大管事吧,快别跪着了,叫他们都起来吧。”。
四贞话音刚落,她身后站着的戴良辰便上前两步过去搀扶马财旺,马财旺却伏地不起,继续趴着叩头,戴良辰为难地看了看四贞,甘剑峰从四贞身后向前,在马财旺腋下轻轻一托,只见马财旺浑身一个机灵,整个人便仰身站了起来。
马财旺身后的众人见他起来了,便也拉拉杂杂地陆续站起身来。
甘剑峰那一托,似乎把马财旺给吓到了,他呆滞了一会儿,方才冲着四贞打了个千,弯腰弓背地说:“公主还请上车直接进府吧,听说您回来,三公子早就吩咐过了,让我们开着大门请公主的马车直接行驶进去,免得公主您走路,来,老奴伺候公主上车。”
四贞心里暗自冷笑,缐玉玄果然不安好心,若是真想她坐马车直接进去,就该开着大门,让人一路接应,怎么会让马财旺等人在门口以恭迎的名义拦住车呢?更何况,听着意思,她这定南王府的人,竟是对缐玉玄唯命是从的,如此,又把她这个定南王之女置于何地呢?
这一番唱念做打,不过是为了告诉她,这定藩,该由他缐玉玄来管着罢了。
想到孙延龄在衡州尚未过来,此地情况未明,四贞若无其事地说:“不用了,既然已经下来,我就走进去吧,这一路上都是坐船坐车的,腿都麻了,正好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