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没跟上?!”孙延龄脑子一转,便觉出里面不对劲了。
他顾不上多想,当即飞快地跑去了马房,然后翻身上马一路追向皇宫。
然而一路狂奔,却连四贞所乘那辆马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到了皇宫,孙延龄递上牌子,小太监给他恭恭敬敬行礼:“奴才见过睿额驸爷。”
知道孙延龄的意思,那小太监仍然谨守着规矩,不敢放他进去:“请睿额驸爷稍候,奴才这就让人去回禀太后娘娘,有了娘娘的准话,才敢请睿额驸爷进去。”
孙延龄心急如焚,可是外臣不能强行闯入内宫,不然,这可是能扣上谋逆罪名的大罪!
而且,皇宫里禁卫森严,就凭他带着这几个人,还没闯进去,只怕就把命送了。
小太监派了内侍去回禀,孙延龄站在宫门前,心急如焚。
想了想,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救场的人。
连忙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金裸子,塞给小太监,“赶紧使个人去给太皇太后那儿报个信,就说四贞公主进宫了,正在圣母皇太后那儿说话。”
出门前,他也交待了人到建宁的府上去求救,如果建宁来了,能直接到太皇太后那儿去,他只能在这干等着。
进了宫,下马车换软轿,四贞一路都被张嬷嬷半挟持着,她想着,反正凭着自己一身武艺,自保总不难,定下心后,就随着张嬷嬷到了景仁宫的大殿里。
四贞不是第一次到景仁宫来,那这一回,她还是被景仁宫的奢华吓了一跳。
显然,圣母皇太后自从小皇上即位后,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简朴,但奢华成这样,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从门口开始到正殿,就铺着用了羊毛、棉、真丝、金丝和银丝等多种材料混合而成的波斯地毯。
由宝石般的中心葵、沙赫阿巴斯棕榈叶、卷曲的树叶、缠绕的藤蔓及花草构成主要图案,编织在真丝的经纬线上,画面丰富、色彩艳丽,毯绒细软密实,即使隔着鞋底踏上去也有一种凌波微步般的轻柔感。
正殿里,重重帷幕都是用金线织就,由数尺高的房梁上铺天盖地垂下,千金难得的鲛绡,就像红罗、碧罗那样蒙在窗上,风一起,绡纱随之舞动,恍然如同绮梦。
不光是屏风,就连窗棂、小凳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一点点散发着幽香。
进到景仁宫,那香气就慢慢晕染开,一层层递进,令人沉醉不欲醒。
再往里进是两架用来隔断的十二扇屏风,沉香木的透雕花卉做底座,最底层以祥云纹为地,稍上雕刻着大朵的莲花。
屏身用上等白玉镂雕,上面是西湖十二景,白堤春色、西湖郭庄、柳浪闻莺、保俶流霞、雷峰夕照、平湖秋月、曲院风荷、断桥残雪、三潭印月、苏堤春晓、西湖春雨、花港观鱼。一扇一景,风景如画,栩栩如生。
一块这样的白玉已经很难得,竟然寻了十二块之多,且雕刻工画艺均为上乘,令人初见之下忍不住咋舌。
景仁宫正殿里的一物一件,无不做工繁盛华丽,透着富贵吉祥的意境。
圣母皇太后端坐在正中位置,身穿着石青色流云纹锦缎旗装,头发上戴着赤金嵌七宝凤凰宝钿,末尾垂有红玛瑙米珠串,摇曳生辉。
她的打扮就像这景仁宫一般灿烂辉煌,明艳不可方物。
见四贞进去,圣母皇太后也不说看座,径自冷冷地质问道:“阿贞,你可知错?!”
四贞欠身福礼,盈盈笑道:“臣妇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谁敢指点你啊,四贞公主!”
圣母皇太后冷冷一笑,喝斥道:“本宫送给你的血燕,你都敢送与他人,这且不说,你还在里面下了毒,害得你大嫂中毒险些送命,如今人人都道本宫要害你,你好深的谋算,好强的手段,你这样做,将本宫置于何地?”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圣母皇太后如今才知道,说明公主府里,没有她的耳目,但却有人在她跟前挑拨。
会不会是身为明月格格泄露的消息?
四贞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倒不像之前那般惊骇慌乱,她不卑不亢的回复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您说的这事,发生好些时间了,想来传话的人一时间急燥,没有把话给娘娘说清楚。娘娘赏给臣妇的血燕,臣妇拿给大嫂服用,并不是怠慢太后娘娘的意思,而是天家恩惠,想着让其他人也沾些恩泽,断没有不把太后娘娘的赏赐不当回事……”
“至于那血燕里的毒,我也已经查明,并非臣妇这里出了岔子,而是大哥房里的花姨娘,不忿另一个丁姨娘得宠,擅自为谋,以帮着大嫂出口气的名义下的毒手,此事额驸爷大哥那边已经处置了,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传他们进宫,当面问个清楚。臣妇绝没有诬陷圣母皇太后之意,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还望圣母皇太后明查。”
圣母皇太后被四贞这番不软不硬的说辞呛得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