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果真如贞妃所说,查出景仁宫康妃的人,在之前两天与喜儿接触过,但那个宫女却在当天就投了井。
事情再一次死无对证。
康妃自然是喊冤枉,说那宫女在景仁宫里无足轻重,她连那宫女长得什么模样都没留意过,怎么可能指使那宫女做什么事情,说不定是有人陷害她,买通了那宫女……因为查无实证,加之太后的干预,福临只能作罢,只让人将三阿哥玄烨迁去了毓庆宫,以御下不严的理由,让康妃禁足三个月。
不过,自那日过后,福临很少再到景仁宫,别说是康妃,就是景仁宫住着的庶妃杨氏和梅格格也难以得见圣颜。
众人知道,不管康妃认不认,在皇上的心里头,就觉得这事是景仁宫做下的,一旦失了圣宠,就算是正妃,也一样会被攀高踩底的奴才们欺负,送到景仁宫的东西,往往是其他宫院挑剩下的,要不就是以次充好,因为不能见到福临,又被禁足,康妃连告状都不能。
康妃也不是没找宫人到太后,到福临跟前说起奴才们做下的那些个事,但福临根本不管,那些奴才没受什么惩罚,胆子就越发大起来,要不是康妃还有三阿哥傍身,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景仁宫门前冷落鞍马稀,承乾宫却是每日里人流不息,问安的、示好的、送礼的每天都有好几波,尤其是到了十月初,乌云珠因为踩了点初雪,摔了一下见了红,福除了早朝,给太后问安,几乎日夜都守在承乾宫与她陪伴,那些妃嫔们更是来得密集。
躺在床上安胎了几日,乌云珠的落红一直时断时续,总不见好起来,太医们开始一天三班轮番侯着,产婆随时待命,宫人们更是时刻谨慎小心,连话都不敢大声说,那些妃嫔们被一次次拒之门外,往承乾宫的人渐渐才少了下来。
只有四贞,乌云珠说自己躺在床上无聊,央她每日过去陪着聊天,或者拿一本书念。四贞念书的时候,福临多数都在。
听着四贞清亮婉转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福临有时会愣神,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们相处的好时光。
那一日,四贞还没用晚膳,就被承乾宫的人请了过来,管事的李嬷嬷见了她,上前陪着笑道:“皇贵妃娘娘胎动的厉害,产婆们已经进去准备,娘娘心里不安,所以吩咐奴婢派人去请格格。刚才娘娘说,格格若是来了,就在东配殿里等一等,她想和您第一个分享小阿哥落地的好消息。”
“娘娘今日就发动了?前个太医不还说,兴许能往后拖一拖,尽量保着先不动吗?”四贞有些吃惊,虽然这几天已经做了乌云珠会提前生产的准备,但按月份,应该再过一个多月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这会儿要是生了,小阿哥就只有七个多月,早产的孩子难养,所以太医们这几天一直在设法保胎,没想到,还是提前发动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低声说:“本来没事的,上午贞妃娘娘过来,说了些话,也不知为什么,娘娘就哭了,这一哭,就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
四贞想了想,问道:“太后、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哪儿,可都派人去说了?”
“奴婢都遣了人去知会,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敢瞒着!贞妃娘娘听说是因为她说的话导致娘娘提前发动,吓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还跪在产房外头呢,倒是我们娘娘心善,说不关她的事,让人扶她起来,贞妃娘娘坚持在那跪着,说要等皇上过来请了罪再说。”
李嬷嬷撇撇嘴道:“奴婢是不相信这宫里头有什么姐妹情深的,别说这一个族的,就是那亲姐妹,为了争宠,反目的也多着呢,也就我们主子信她……”
“李嬷嬷——”四贞轻咳两声,提醒她道:“娘娘们的事情,不要乱议论,您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李嬷嬷回过神来,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下自己的嘴,有些尴尬地说:“瞧老奴这张嘴……也是格格您为人亲切,跟我们娘娘站在一处,看着就跟亲姐妹似的,奴婢就一时忘了形……格格您先坐着,喝些茶吃些点心,奴婢到西配殿的产房去看看,眼下人多事乱,奴婢得看紧一些……”
四贞点点头:“嬷嬷有心,你把这承乾宫上下看严实了,等皇贵妃生下阿哥,少不了您的好。你尽管去忙,不用招呼我。”
“不敢,不敢,都是奴婢份里应当做的。”李嬷嬷福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