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入宫之前,乌云珠就知道,凭自己曾经是襄亲王福晋的身份,必定会惹人忌恨、瞧不起,虽说宗祠的皇牒上,博果尔的福晋已经换成了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的女儿,襄亲王的福晋是博尔济吉特氏,可这宫里的人,却都知道她乌云珠的真实身份。
再加上进宫不到一个月,她就晋封为皇贵妃,更是会令人妒忌、怨恨,因此越发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一个人,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就是对着个普通的妃子,她也从不摆皇贵妃的架子,万没想到,如此小心,千防万防,还是会被人设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乌云珠只觉得嘴里的参汤余味,简直比黄连还苦。
见她吐了,皇后遣了人过来问,贞妃几个,索性就围了过来。
四贞看乌云珠接过宫女奉上的温水漱了漱口,又用锦帕轻拭嘴角,神情似乎还算镇定,就轻声劝道:“娘娘不要太担心,这不过是臣女的猜测而已,毕竟,臣女并不会医术,对这平尔参的判断不过是因为臣女的母妃当年的遭遇,所以记忆犹新,究竟对不对,还要等太医验过才能明确。”
乌云珠秀气的眉头像是打不开的结,她睁着一双哀伤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四贞:“贞格格,你告诉本宫,本宫喝这汤,差不多有十来日了,会不会伤着龙嗣?”
贞妃在一旁听了,连忙劝说:“姐姐别太多虑了,贞格格不也说了嘛,这对与不对,还要太医验过了才知道,说不定不是呢,您岂不白忧了心?”
话虽如此,众人看着乌云珠格外圆润的脸,都觉得九成是真的。
只是这会儿,没人去说真话,都捡着宽心的话安慰乌云珠。
乌云珠看着围着她的这些妃嫔,心里知道,对自个下此狠手的,多半就出在这些人里,表面上姐妹情深,背地里,她们还不知道怎么恨她,瞧不起她,看着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她只觉得格外气闷。
还是四贞看到乌云珠越来越苍白的面孔,感觉有些不对,方才请贞妃等人散开。
端顺妃似才回过神来,连忙遣了人去请两个太医过来。
这会儿,连皇后也听闻了此事,急得跟什么似的,连说这该怎么办,这如何是好。
虽说皇后不怎么管宫务,但毕竟顶着六宫之主的名号,皇贵妃肚子里的龙嗣有任何闪失,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再加上性子端方,虽然厌憎乌云珠不守妇德,却从没对她使过脸色。
看着皇后如此着急,乌云珠压下心头的不安,反过去劝说皇后:“皇后娘娘不要太担心了,臣妾感觉尚可,就像贞格格说得一样,总得太医来看了才能判定,咱们这会儿就算再难受,也是无济于事!”
四贞见乌云珠到了这个时候,还表现的如此恭顺谨慎、娴静体贴,不由纳罕。
过了一会儿,太医还没来,福临倒过来了。
“皇上驾到——”随着殿外传来内侍的唱喝之声,众人起身,走到殿门前迎接。
乌云珠小声吩咐宫人将水杯、痰盂等物撤了下去,方才走过去福身迎驾。
“爱妃快起来,你可怀着身子呢----”福临先用手托着了乌云珠,方才吩咐众人起身。
他眼风扫了眼四贞,对着乌云珠笑得越发宠溺:“爱妃今日可好?朕瞧着,你这气色不错,想来是吃得还如意。唔,以后你不管是见了朕还是皇后,都别福身了,免得伤着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连忙笑道:“皇上说得是,臣妾早就叫皇贵妃免得晨昏定省,可她偏不肯,说自个进宫没多久,不能如此骄纵。今个有了皇上的口谕,她就再没有推却的道理了。”
“嗯,你就听皇后的,她这般体贴入微,你要再推辞,就连朕也看不过去了。”福临深情地看着乌云珠,恍然未觉四周还有其他人似的。
乌云珠脸色微红,低下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玄烨跑到福临的跟前伸手:“皇阿玛,抱——”
和有些木讷的二皇子福全相比,三皇子玄烨自小聪明伶俐,不到两岁就能说完整的整句话,甚得福临欢心,平日里见了,总是要抱一抱他,说几句话,但这两个月,自从乌云珠的身孕对外公布以来,玄烨就受了冷落,此时,见福临只顾着和乌云珠说话,不理自己,他就嘟着小嘴跑了过来,朝福临伸出手。
福临正和乌云珠说着话,没有理会。
玄烨立时瘪了嘴,委屈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