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有准备,四贞虽然穿着旗装,脚下却并不是花盆底,而是踏着一双牛皮小靴,她将旗装下摆撩起,一侧掖到腰间,站在幻影身边,深吸一口气,轻轻摸了摸马肚子。
幻影收到信号,长啸一声,抬起了前蹄,轻轻跑了起来,四贞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幻影的马鬃,腾身而起,就跃上了马背。
在马儿奔跑的时候上马,比起幻影停在那儿不动上马的姿势,难度高了许多。
就在四贞跃上马背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沉喝:“孔四贞,都说你骑射一流,你今天敢跟朕比一比吗?”
“入宫这几年,朕总听人说,定南王的女儿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敢问你,可有胆跟朕比试比试?”福临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从一边跑了过来,行至四贞的跟前,他把缰绳拉至胸前,停住马儿,回头挑眉看着四贞问道。
“那有什么难的,皇上要比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四贞心里本来就有气,见福临如此挑衅,就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回应他。
“呵!好大口气,你就不怕输了受罚吗?不如,咱们定个规则,输的那个人,得答应赢的那个一件事,你敢吗?”福临冲四贞戏谑挑眉。
“有何不敢?只要皇上输了之后,别出尔反尔。”四贞言有所指道。
福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君无戏言,你放心,朕若是输了,绝不会强人所难,但你若是输了,休要再提出宫之事。”
四贞唇角噙起了一丝自嘲般的笑意:“臣女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够令皇上连江山都不顾了,这么些年,母后和皇上请人悉心教导臣女,习兵书练兵策,才有臣女今日的文武兼备,难道,你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将臣女养在这深宫之中,与其他妃嫔一般,争宠夺爱吗?皇上,您不觉得,有些浪费吗?”
福临沉默片刻,方道:“你不敢和朕比吗?”
“皇上文韬武略,从小就得名师教导,读书习武,骑马射猎无一不精,臣女本不该自不量力,但,这是臣女唯一的机会,不是吗?臣女自然要比,纵然输,臣女也希望皇上明白,您将臣女拘于这宫闱之中,实在是大材小用。”
四贞说着,扬声道:“皇上是想比骑马,还是先比射箭?”
“满人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就先比骑马吧!”福临怔了怔,方才答道。
他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需要朕让你吗?”
“谁要你让!”四贞一挥鞭狠狠打在福临的马屁股上,马儿疾驰而走。
福临没料到四贞会突然挥鞭,一时没稳住,在马背上晃了个大趔趄。
随着马儿的疾奔,福临扬声大笑:“阿贞你这是故意让朕赢吗?”
眼看福临已经跑出数步,四贞咬牙,连忙狠狠夹了夹幻影的马腹,扬鞭奋起直追,虽然幻影脚程极快,与福临的马却始终差了半个马身,急得四贞连连扬鞭。
幻影风驰电掣向前,疾风猎猎,终于追上了福临的马。
“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追上福临的刹那,四贞得意地说。
福临探身,伸手,马鞭朝幻影的前蹄绕去。
被这一绊,幻影前蹄踏空,四贞一下被它甩落。
四贞蓦然一身冷汗,还没等她拧身落地,已经掉落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福临翻身跃起,在下面接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拥着,从马道上翻滚着滑落山坡,好在春深草长,坡上绿草如茵,就像滚在厚厚的毯子上一般。
终于止住滚落之势,四贞被福临压在身子下面,两人双目相接。
上次因福临醉酒神志不清,四贞还能当他在说醉话,而这次她直视福临炯炯炽热的双目,自然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滚落之时,四贞微微阖了眼睛,耳边几乎能感觉到福临的呼吸,待到了平坦之地,她忽地睁开眼睛,推搡抱着她的福临:“皇上请自重。”
“说过谁输了,就得甘愿受罚,不是吗?”福临语调轻柔,眼睛却坏坏地盯住四贞的唇角死死不放,用右手将四贞的双手反扣在头上。
“皇上使诈,若不是您用马鞭去绊幻影,臣女怎么会输?再说了,还有射箭没有比,怎么就能算臣女输了?”四贞恨恨瞪了福临一眼。
福临笑了笑,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