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礼法,令她的外表矜持不苟,也令她可以回避许多不愿去做的事情:那些野性,令她的内心桀骜不驯,令她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他就是被她这样表面上规规矩矩,挑不出一点刺来,骨子里却有主张有想法的个性一点点勾住的。
先是被她的外表吸引,而后,爱上了她的思想,她这个人。
四贞咬了咬唇,皇上说她像野马,生性爱自由,向往广袤的天地,所以紫禁城里栓不住她,孙延龄却说她守规矩……
或许他们都没说错,她就是一个骨子里恪守着礼法,内心不喜欢被约束的人。
四贞咬唇的俏皮模样,令孙延龄再次情动,他一把将四贞拉入怀里,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放开她,说了句:“你换衣服吧,我明天再过来接你一道去戴家。”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主仆俩,就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半晌,四贞的脸色才恢复原样,她跺脚道:“画眉,以后不许这个登徒子上门了!”
画眉抿着嘴笑。
自从那晚看到大火映红的半个桂林城,她家格格就转了性子,每日里如同小大人似的,担负着血海深仇,别说使小性子,就连笑容都是浅浅淡淡,也就是对着准姑爷,才有那么多的喜怒哀乐,会撒娇,会生气。这样的格格,才更像一个,真人。
希望日子一天天过去,有姑爷的陪伴,那些沉重的过往会慢慢被格格淡忘,脸上的表情,内心的欢愉,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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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日来参加赏菊宴的人不少,一大早,戴家就开了正门迎客,从巳时初开始,源源不断的客人就没停过。
戴月婵和其母田氏,以及她的婶婶、姐妹们忙着招待女眷,男客则由戴良臣领着两个儿子招呼。
看到四贞下马车的那一刹那,戴月婵身子微微一僵,很快恢复如常。
她笑着迎了上去,和四贞不失亲热地寒暄数句离别之情,又将自己的两个堂妹介绍给四贞:“格格,今日我主要是陪您,但您也知道,一听说您能来,这桂林城里赶着借东风的人多得很,来得都是客,我要帮着母亲待客,今个只怕会很忙,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您就多担待些,这是我的大妹月娥,三妹月娟,我如果不在,有什么事,您交待她们也是一样的。”
她看向堂妹们,慎重其事地吩咐道:“你们可要代我好好招呼格格,务必要让格格吃好、玩好,一点差错都不许出。”
戴月婵不过中人之资,她这两个堂妹却生得花容月貌,令人望之生怜。
自己和月婵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再忙,也该是她相陪吧,况且戴家如今求着自己的地方多得是,自然是月婵跟她亲近了,受益最大,怎么倒叫这两个女孩子也跟着?戴良臣,想盘算些什么?
在宫里头呆久了,四贞很清楚,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安排,心里,就有了些警惕。
这样的心思,四贞当然不会表露出来,她唇角含笑神色自若,看不出半点异样,对戴月婵笑道:“没事,我今个就来你家看菊花的,你只管将我和其他客人一般看待,不用特别招呼我,你该忙什么忙去吧。”
戴月婵示意两个堂妹给四贞行礼。
戴月娟不说话,含笑给四贞施礼后就退到一边,戴月娥则在行礼后笑道:“大姐只管放心,我和月娟一定把格格招呼好,再一个,你和格格自幼要好,想来,即使我们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格格也不会介意的。”说完,她活泼地朝四贞挤了挤眼睛。
四贞笑着打趣:“不介意,午宴的时候有人敬酒,你记得帮我多喝几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