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乡下人,也没什么爱好,院里空空荡荡的,不怎么好看。
过了两天,一大早便有人送了各种绿色植物过来,说是肖少爷订的花草。四贞知道肖少爷是孙延龄的化名,这才几日,他竟然混得如同当地人似的,越发觉得他真是神通广大。
大理的茶花很出名,那些植物里,有一半都是各种各样的茶花,还有很稀罕的十八学士,秦嬷嬷欢喜的选了两盆正开得艳的,搁进四贞的屋里。
月上枝头的时候,如同所有新婚燕尔,情意绵绵的小夫妻,孙延龄陪着四贞在洱海边散步。
这也是孔廷训和那白族少女每天都会出现的时辰。
四贞无论何时如何也要搞清楚为何哥哥会变成这般模样,因为不知道白族少女是不是监视孔廷训的,她并不敢直接上前和哥哥相认,只能徐徐图之。不管是租房子,还是与孙延龄扮成新婚的夫妻,都是为了方便行事。
大理是少数民族居信之地,不像汉人那么多规矩,附近居住的人,都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到洱海边上转一转,散步聊天,其中不乏青年男女,有的就在洱海边上一见钟情,缔结良缘。
四贞穿着了件天水碧的春衫,系着月色色襦裙,披了件和春衫同色,带着风兜的纱衣在外头,可以挡风也能掩去她的大半张脸。
她本就是清灵灵水葱一般的人儿,孝期里所穿,多是淡绿或者天青之类的颜色,这种颜色皮肤稍差些的人穿着,就觉得青黄不接,显得黯淡憔悴,但四贞穿着,倒像是皮肤恨不得能掐出水来一般,十分清丽。
虽然是夜晚,孙延龄看着她,只觉得平日里端正精致的五官更加凸显,娇润的唇在月光下显出玫瑰色,隐有半透明的光泽,就连不情不愿被他握着的手,也不像许多人留得长长指甲,而是修剪的整齐干净,指甲盖散发出粉珠般的柔嫩色泽。
这样的四贞,和白天那个英气爽利的又有些不同,精贵、娇弱让人爱不释手。
孙延龄穿了件松花色云纹镶墨蓝边的圆领罗袍,腰束青玉带,一头墨发整齐的束于头顶,拿同色的镶银线发带扎了,身材高大挺拔,被修整的平了些的眉,看上去少了些平日的英武之气,倒多出些文秀来,加之他唇角一直抹不出的笑意,完全就是翩翩俊公子的模样,只是偶然转眸间,那双眼睛里,却是锐利如寒刃。
即使如此,比起身边少女的娇容丽姿,孙延龄还是觉得自个老了!
四贞年方十四,尚未及笄,而他,已经二十岁了,中间隔了六年,不知道外人看来,会不会觉得他配她显得太老?!
想到京城里的皇上,今年才十八岁,孙延龄就叹气:难怪四贞对着自己,总没什么话说,毕竟,他们的年龄更相近些。
要不是手里的小手肌肤如玉,他简直要觉得,和年轻的皇帝争一个女子,这简直是一场无法打赢的硬仗!
好在,不管将来如何,此时,是他陪在她的身边,是他陪她千里寻兄,这一点,是皇上做不到的。
他才不会告诉四贞,他们出宫后不久,皇上就下了密旨,着各地保护和硕格格的安全,若是有失,罢官免职,提头来见。所以这一路上,他才能够随心所欲的安排人手,尽量让她过得舒心。
看看身边的佳人,孙延龄的笑容越发温润。
四贞没想到只是牵着自己的手,孙延龄会如此开心。她虽是汉人女子,因为长在军营,倒没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连她的母亲,身为王妃,紧急的时候,还会为伤兵们包扎,再一个,在洱海边上牵着手的男男女女蛮多,他们假扮的夫妻,要是过于疏离反倒引人耳目。
可看到孙延龄脸上收都收不住的笑意,她深深怀疑扮成夫妻好行事是他的托辞,明明扮成兄妹,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这一刻,四贞觉得看上去不学无术,武夫一个的孙延龄有些腹黑。
心里虽然转了好些个念头,四贞脸上却一派从容。在宫里呆久了,加之齐娘子的教导,她就是底下再怎么惊涛骇浪,而上也不会露出半点,哪怕惊闻哥哥孔廷训如今成了李定国的义子,她也会天真的笑出来,用甜美的笑容掩饰震惊和难过。
这种会掩饰的功夫,对于四贞而言,或许是与生俱来。在她小的时候,每每犯了错,定南王要严加责备之时,她都会突然笑起来,连定南王那样严苛,不苟言笑的人都会心软下来,最多说一句:“笑,就知道笑,这个样子,看你长大了怎么办!”手头的家法,到最后都是高高举起,不了了之。
见孔廷训他们看向这边时,四贞露出的就是这样一个笑容。
那白族少女立刻被四贞这无邪的笑容蒙蔽。
她笑着招手叫四贞:“过来,到我们这边来看月亮,更大更圆些。”
洱海的月色十分迷人,一轮皓月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如群星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