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进了城,离了那些兵士们的视线,孙延龄就在马车左边一路跟着。
四贞和秦嬷嬷、画眉的对话,他一一听到耳里。
娇滴滴的小媳妇,他都没舍得摸一下,那个兵头,真是好大的胆。
四贞听到孙延龄的话,撩开窗幔,晶莹的贝齿咬着唇,然后对他严肃地说:“你别惹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没事,没掉皮没掉肉的,不过是被摸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恶心地险些吐出去。
孙延龄眸色变暗,温言细语地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刚才那会,车帘子掀起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小媳妇一直埋着头,貌似害羞害怕,实际上那绷紧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母豹子,要吃人一般。
还有这会儿,只是提起那个人,她都恶心的不行,刚才被那人摸一下,只怕难受的不行。
他的媳妇,绝不容人欺负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老三,你死定了。
“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这赶了一路,您肯定累坏了,在车里先躺一会儿吧。”感觉到路边有人看过来,马上的孙延龄立马躬下了腰,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伙计。
四贞把头缩了回去,半躺在嬷嬷的身上,闭上眼睛。
晃晃悠悠,马车左拐右拐,从人潮熙熙攘攘的闹市经过,而后外头的喧杂人声渐渐少了……
四贞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是一瞬,等马车停下来时,四贞方才睁开眼睛。
画眉先下车,立在马车旁扶着四贞和秦嬷嬷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小姐、太太,咱们到了。”
好在秦嬷嬷是乳娘,平日里大小丫鬟们,都当她是半个主子,侍候惯了,所以这会儿,秦嬷嬷倒是颇有太太的样子。
她跟四贞小声地说:“就是这些日子,得委屈小姐了……”
四贞挽着她的胳膊,乖巧地叫道:“娘,可总算到家了,我都快累死了!”
说话间,她还撇撇嘴,一副被娇养大的小家碧玉模样。
跟在后面的孙延龄唇角微勾,露出些笑意。
他的小媳妇,当这是摆家家呢,玩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跳下马,走过去闷声闷气道:“太太,小姐,院子都收拾打整干净了,你们里面请。”
来福布庄的人,上前扣了扣门。
四贞站在台阶下,扶着秦嬷嬷,看着她们近期要呆着的地方。
一路上兵荒马乱的,这个青瓦灰墙的小院,看着都觉得舒坦。
门开了,里头迎出来了人,对着二掌柜点头哈腰。
显然,这个二掌柜在来福布庄,不仅仅只是个掌柜的,或者普通的生意人那么简单。
迎出来的,还有个女眷,二掌柜低声介绍说是陈娘子,是他的小妾,也是这院子的女管家。
那陈娘子想必之前接到过线报,看到她们,眉开眼笑地福礼,恭恭敬敬地给秦嬷嬷、四贞请了个安,先同四贞福了个身,“……太太,小姐,你们这一路可辛劳了,妾身昨个接到信,就让人把屋子重新收拾好了,等你们回来,香榻软被,都是备好的。眼下,是先吃饭还是休息休息?知道小姐爱吃锅子,妾身一早就让她们把涮菜和肉片、鱼片都备好了,就等着下锅呢……”
就算有人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看到陈娘子这恭谨又亲热的模样,也起不了怀疑。
商户家里头,没那么大规矩,伙计不用回避女眷,像这样姨娘讨好太太、小姐,也是很正常的事。
“先洗洗吧,一路上没个像样的地,都臭死了。”四贞真像回到自己家一般,微微颔首后,毫不客气地吩咐陈娘子。
陈娘子领着她们进了内院,男人们就在外院栓马、卸东西。
一进内院,大门关上,陈娘子就越发恭敬,这种恭敬,就不是姨娘对着太太,小姐的那种了,她朝着四贞躬身道:“……前两天得了毛大人的书信,说是有位身份极尊贵的格格要来这里下榻,妾身便惶恐不安的等着——”
“这几年了,官府都没有和我们来顺布庄号飞鸽传书过……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又是在这边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叫人晓得我们布庄的来历……毛大人会这么做,显然是格格,噢,应该说小姐的身份实在贵重……”
陈娘子边引着她们往正房走,边说:“只是地方简陋,您多担待,还有,这来福布庄,确实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除了那些长工外,雇的人都是不相干的,你们平日里,别说漏了。”
四贞等人都明白了,来福布庄的人,并不全是潜伏在这里的暗哨,除了在院里住长工,其他就是布庄的伙计,平日里处事,得谨慎小心。
而二掌柜的家,并不在此处,所以她们才会以他老婆、女儿的名义,到这来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