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够了。”
身边传来男人好闻又清爽的气息,还带着一丝暖意,令慕容的心跳不由加快,她生怕被周尔雅发现自己异常,一转身,拿出钥匙开了门,往后院里看了看,果然大家都在忙着招呼贵宾,平日守在后门的仆人也被拉去厨房帮忙,现在后院空无一人。
慕容领着周尔雅走进去,又锁好门,带着他往母亲住的那栋爬满了粉紫色蔷薇的三层小楼走去。
她担心被人撞见,偏偏周尔雅进来后,反而很悠闲的欣赏着这庭院的美学,不吝赞叹:“这院子一定是你母亲亲手打理的吧?一石一树,一花一草,都有姑苏园林的妙趣。”
沈云清是苏州丝绸大户的女儿,自小就住在审美极好的大园林里,即使来到上海,也不忘将这数百平米的院子弄得曲径通幽花木葱茏。
“你能快点吗?”慕容有种做贼的感觉,见周尔雅还在看假山流水和一方小小的荷花池,急的顾不上男女有别,伸手拽着他往屋里走。
果然刚把他拉进屋子,就听到外面两个仆人匆匆的脚步声和话语声传来。
慕容不敢松懈,紧紧攥着周尔雅的手腕,把他扯上三楼母亲的卧室门口。
这三层小楼和外面那两栋洋房相比小了许多,但走进来一看,占地面积其实很大,楼梯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名人字画,引得周尔雅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连唐寅的真迹都有收藏,这一屋子的字画恐怕能买下整个南京路,所谓价值连城不过如此。
沈云清的香闺很是素雅大方,临窗的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砚台上墨迹未干,看来等候客人之时,还在练字静心,桌上还放着一盆金边墨兰,正是夏秋时节开花,粉紫色的花蕊芬芳扑鼻,满屋都是沁人心脾的幽香。
周尔雅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很喜欢这屋子幽静温暖带着墨香的气息。
慕容掩上卧室的门,才松开周尔雅的手腕,发现自己手心因为紧张都汗湿了,她微微松了口气,对周尔雅说道:“看完快点走。”
她这几日情绪低落,虽很少表现出来,但因为白菲的事,压抑的很,如今回到妈妈的房间,感受到那温暖熟悉的气味,也渐渐放松下来,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隔着珠帘,看着周尔雅。
沈云清的卧室内挂着一层琉璃珠帘,光线下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周尔雅站在那副雨后莲花图前,微微仰着头,修长的脖子线条优美,连喉结的线条都很好看,那双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副画。
这幅图虽然是雨后,但整体色调阴郁,带着一丝压抑,红色的荷花在乌云下,远处的荷叶是黑色的,暗沉沉的带着一丝水光,只有天边露出丁点光芒,一缕阳光打破了这令人沉闷难受的压迫和抑郁。
正因为如此,这荷花的红,在无边的暗中,显得那么绝色,孤傲坚韧,经历过风雨依然亭亭玉立,更加艳丽。
周尔雅看了许久,脸色如常,只眼神偶有波动,又强行抑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容原本静静在珠帘外坐着等他,见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起身说道:“该走了吧?”
周尔雅这次并不为难她,也没有心情逗她,从画上收回视线,微微点头:“走吧。”
慕容心里松了口气,她答应带周尔雅来这里,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周尔雅来了不肯走,或者要画,那就麻烦了。
还好她猜对了,周尔雅很配合的走出来,对她笑了笑:“今晚……多谢。”
“要真的感谢,就对我说说案件真相到底是什么。”慕容可不是提供无偿服务的人,趁机说道。
“明天等见了校长,就自然知道了。”周尔雅并不是故意卖关子,是想见了校长后百分百确定,才会说出真相。
“所以,这个案件,你还有疑惑没有解开吗?”慕容又问道。
周尔雅正要回答,突然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从窗外传了进来:“夫人的礼物放在梳妆柜里,红色盒子里的,别拿错了……”
慕容听到声音后,立刻拉着周尔雅往珠帘后想找地方躲起来。
沈云清的卧室简洁大方,南北通透,能躲藏的地方实在不多,只有一个衣橱还在梳妆台对面——里面容不下两个人。
珠帘后又没地方可躲,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要到了门口,更是急的心跳加速,已经在想怎么和母亲解释这件事。
刘嬷嬷带着海棠推开门,不住叮嘱:“红色盒子的是送给朱太太的礼物,一边还有个黑色木头盒子,里面的祖母绿耳环,是送给黄夫人的,千万别送错了,这东西价值差多了。”
海棠掩嘴笑道:“知道啦,我又不是新来的丫头,每次都要千叮万嘱,我哪一次弄错过?”
“凡事都要当成第一次,不然会麻痹大意……”刘嬷嬷说着走进来,突然停下脚步,“咦”了一声。
她第一眼就发现梳妆台边的珠帘在晃动——不是风吹的晃,像是被人碰到过。
再往里面一看,一双小皮鞋脱在珠帘后的床前,刘嬷嬷认得那双鞋,那是自家小姐的鞋子。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夫人房间里?”刘嬷嬷快步走进去,哗啦啦掀开珠帘,来到床边,又掀开帐子一角,看见病怏怏满脸不舒服的慕容。
“咳……咳咳……”慕容哑着喉咙咳嗽,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刚回来,头晕难受的很……咳咳……给我弄碗热汤……咳咳咳……”
她咳的很夸张,像随时能咳出血,吓得刘嬷嬷赶紧招呼海棠:“快在这里照顾一下小姐,我去弄碗姜汤。”
说着嬷嬷就迈着小脚,一步三晃的往外跑,哪里留心被子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海棠也被慕容逼真的演技吓到了,走到床边想替她拍拍背。
慕容见刘嬷嬷走了,咳嗽稍缓,对海棠摆摆手:“不……咳咳……不用了,去把我房间药盒拿来……”
接连打发走两个人,听到海棠的脚步声离开,慕容脸上的病容一扫而空,飞快的掀开被子,沉着一张小脸,拍了拍他的手:“放开了。”
为了节省被子空间,让人不易看出里面还藏着一个人,周尔雅的手环在她细软的腰肢上,神情淡然,闭目养神。
看着躺在被子里好整以暇的周尔雅,慕容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比自己还好。
也同时有一种微妙复杂的心情——好像有点对不起韩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