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见她说自己做的菜丑,脸色更黑了几分。
“那这又是什么?”韦沁用筷子从汤碗中捞起一条菜叶来,有些嫌弃问道,“这一条条奄巴巴的东西,放水里能好喝吗?”
牛婶没好气地说道:“这干菜可是咱种了八十一天,收下新鲜的菜叶洗净切丝,再晒了十六天大太阳,花了四袋盐腌制,又晒干入坛装存,拿出来夏天喝正好降暑。你可别说,这个村里,没人比咱家的干菜更鲜了,能喝得了我家的干菜汤,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韦沁见牛婶这般信誓旦旦,便舀了半小碗试试,刚入口便觉味道奇怪,想吐出来又觉不妥,生生咽下去,一时竟呛到了。
众人皆笑起来。
“不错不错,确实好喝。”韦沁装笑,哄骗众人也试试。
众人不疑有他,各自舀来一碗喝了,神色各异,不再动作,都放下了筷子。
牛婶见他们这般,只当他们嫌弃吃食,哼了一声黑着脸便收走了桌上的汤和菜品若干。
众人阻挠不及,等反应过来,对着桌上唯二的一碗番茄炒蛋和碗中残余的菜汤,到底是勉强吃完了这顿饭。
众人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干坐着看牛婶洗完了碗出门,才稍稍放松下来。
牛婶家旁边有一座山丘,远远望去稀稀疏疏种着很多桃树,还有些黑影爬上爬下,是庄稼人在采摘桃子。
下午闲着还无事,便去山上逛了一遭,见村民皆顶着日头戴着竹编草帽来往采摘于各桃树间,晒红了脸、汗流浃背也管不得许多,心中感念庄稼人劳作辛苦,浪费粮食实在不应该,更何况料理食材也实属辛劳,当着做饭人的面流露不满之色亦不妥当。
思来想去,不多时,肚子便闹起了大戏,叽里咕噜,直吵着到了点要进食了。
众人草草地在四周逛了一圈,便往家中回去了。
正巧牛婶上山干完农活回来,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筐,露出些绿油油的小脑袋,是些地里刚摘下的青菜、萝卜等物,不少叶子上还残留几滴泥点,筐的下方,填满了沉甸甸的桃子。
再细看牛婶,脚上布鞋边全是黑泥,鞋面虽溅了不少泥点,可本身颜色便深,只能看出有些斑驳,肩上衣服因背了桃筐有些褶皱,脸上汗津淋淋,混着山灰,面颊又添了些劳累后的鲜红,看起来有些脏,手掌上因为老茧丛生,亦显得粗厚些。
牛婶见他们回来了,忙不急就放下东西去洗手做饭。
许是念着他们中午那餐吃不惯,桌上又添了许多花样。
从塘里新捞上来的鱼,剖净后塞姜片入屉蒸,熟了后依次浇了酱油与热油,再撒些葱花。将刚下的鸡蛋打散了和水放盐,与鱼一起蒸了。鲜萝卜与嫩青菜各自切了炒,干干净净又是两个菜。
桌上虽还有些中午见过的熟人,可众人皆饿着了,便没有人多嘴一句,只安静扒着饭菜。偶尔夹一两筷那灰绿的菜细,虽还有些奇怪的味道,和别的合在一起,倒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牛婶看着大家的狼吞虎咽的吃相,亦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