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客房里------
陈穆文坐在床头,皱着眉头,低着头,想着些什么,忽然抬起头,看看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却似乎还是没有主意。
“爹,吃饭了。”陈雪音喊着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陈穆文生病这几天,雪音是日夜不离父亲身边,端茶送水,还要负责熬药。虽然鲁望远已经和客栈里的伙计打了招呼,让他们多多照顾,可是雪音还是不放心,这些事请一定要亲自动手才行。她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扶起父亲,“爹,起来吃点饭吧。”
陈穆文摇摇头:“我吃不下,没胃口。”
看到父亲又是这个态度,雪音也是无奈,走到桌边,端起饭碗,来到父亲身边,劝道:“还是吃一点吧,您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陈穆文抬头看着女儿,这几天因为自己,她好像也憔悴了许多,想到这些,陈穆文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禁不住鼻头一酸,眼看就要哭出来了,赶快拿过女儿手里的碗筷,一点点地吃了起来。
雪音看见父亲终于开始吃东西了,也松了一口气,坐到床边,看着他。没想到陈穆文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再吃点吧,爹。”雪音小心翼翼地劝道。
陈穆文只是摇摇头:“实在吃不下了,要不你先放在那里,也许一会我就想吃了。”
雪音见父亲这样说,也不敢再强迫,只得把碗收来,放在一边,看着父亲现在这个憔悴的样子,她感到一丝难过,一丝不安,,眼睛一热,就要流出眼泪,为了不让父亲发现,她悄悄地背过身子。
“李丰呢?”陈穆文忽然问道。
听见父亲问话,雪音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回过头正色回答道:“李叔去找鲁叔叔了解事情的情况了,大概过一会就会回来,你不要太着急。”
“真不知道有没有调查出结果,都好几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急死人了。”
雪音看看父亲,想说什么,但张张嘴,终究没有说出来。然而她那个欲语还休的样子还是让陈穆文看在眼里,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雪音张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看到她这个样子,陈穆文笑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父女两个人,李丰都不在,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开口的呢?”
雪音看出父亲对自己的鼓励,终于决定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蹊跷,皇甫家遭遇灭门的时间竟然是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想这会不会和我们的亲事有关?”
陈穆文沉默了,雪音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其实第一天看到皇甫家出了事情,他就想到这个原因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逃不了当年的诅咒。
“爹,怎么了?”听见父亲唉声叹气的声音,雪音急忙关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感而发而已。”陈穆文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今天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本来我觉得这些事情可以永远不对你说,你嫁到皇甫家,相夫教子,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陈穆文一句话没说完,竟咳了起来。
“爹,你先别说了吧,当心身体啊。”
陈穆文摆摆手:“我没事,你听我说。我们陈家和皇甫家的交情算到现在也已经有一百年了,从我的爷爷开始,两家人就有了交往,后来又同朝为官,到了你爷爷那一辈,皇甫家渐渐衰落,和你爷爷同辈之人名叫皇甫衡明,虽然自幼聪明,可屡试不第,最终名落孙山,一气之下离开官场,开了一家福兴镖局,这人非常聪明,不到五年,福兴镖局已经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那一年,你爷爷在京做了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却不小心卷入了一场后宫争斗,差点丧命,是皇甫衡明利用各种关系进行打点,你爷爷才算逃过一劫,当时你已经有一个月大了,皇甫凌天的儿子也这个时候出生了,你爷爷为了感激皇甫一家的救命之恩,便定了你们的婚事。可是当时我们陈家在京城已经无法立足,并且还有一些人不断追杀,你爷爷也看出了官场的险恶,辞官退隐,为了避免仇人追杀,只能先迁到关外,但是你和皇甫夜有婚约在先,你爷爷便许诺在你二十岁的时候送你到这儿完成婚事,并留下了一个贵重信物,以示诚意。”
“是什么信物?”雪音急切地问道。
陈穆文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先皇御赐的夜明珠。”
“夜明珠?”雪音感到非常惊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祖父还在朝廷做过官,更不知道自己家居然还有皇帝御赐的东西。从她懂事的那一天起,他们家就住在山上,独门独院,不与外人来往,虽然觉得奇怪,可父亲不和自己透露,作为女儿也不好多问,没想到今天一听,竟然……
陈穆文点点头:“就是一个夜明珠。如果说起来,这个夜明珠既是我们陈家声名显赫的开始,又是我们遭难的原因,真是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听着父亲的叹气,雪音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当初陈家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所以才会全部迁到关外。那么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老爷,你们在屋里吗?”是李丰的声音。
“是李叔,我去开门。”雪音说着就走过去把门打开,“李叔,你回来了。”
李丰点点头,走到陈穆文身边,说道:“老爷,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可以,我听音儿说,你刚才去了衙门,事情有没有眉目了?”陈穆文急切地问道,怀着一丝好奇和不解,雪音也急忙走了过去。
李丰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可也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又看看雪音,她也是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还是没有结果,凶手是一个功夫十分了得的高手,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