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突然想起洪宣娇也关在我的府上,于是开口问道:“对了,那西王娘最近可好?”
惠蓉道:“还好,西王娘她有时疯疯癫癫说些胡话,有时又嚷着要臣妾陪她下棋,殿下,臣妾真心觉得王娘她很可怜,要不您就把她娶进门来吧。”
我一把将惠蓉搂在怀里,道:“你以为她没人要啊?现在怕是有个人正朝思暮想地要娶她呢。”惠蓉依偎在我的怀里十分不解,我笑着看看她没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时我仍然心有寒意,此前的宴会上石达开曾就韩宝英的问题态度强硬,现如今韩宝英真的落在我的手上了他会不会真的翻脸呢?我思前想去决定不能受制于人,于是我起床披衣来到书房,连夜写了一封《翼王亲启》的书信,信中我以略带指责的态度将韩宝英劫我座船的事如实写出,并表示看在石达开的面子上我决定不予深究,但要把韩宝英在武汉关半年禁闭让她面壁思过。
重庆之行后我清楚地认识到,石达开这个人的老谋深算一点都不亚于曾国藩,他虽表面和气,但实则城府极深,从不轻易发表意见,让你对他的所思所想难以捉摸。因而这一次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把该说的东西有理有据地全说出来,看你石达开作何反应?
另一边,为了安抚韩宝英的情绪,我决定派人将花燕芳从湖南请到武汉来,让花燕芳带韩宝英学习琴弦乐器和字画诗文,进而慢慢消抵韩对我的敌意。
草草地料理完了武汉城王府里的琐事后,第二天下午我便携一众文武登上了前往九江的列车。事到如今,九江会议不得不开,因为我的集团中已经融入了大批地主阶层,我对他们是否会忠实推行我的各项措施持怀疑态度。
鄂赣铁路的开通让此次行程变得简单、快捷,左宗棠、彭玉麟等人纷纷赞扬火车之便利,而我则奋笔疾书,提前准备着会议的演讲词。
主持此次九江会议的是城防总制、封爵奉天安的太平军旧将古隆贤,而参加此次大会的则是我麾下的一众重要文武大僚,其中包括有王闿运、赵烈文、左宗棠、彭玉麟、沈葆桢、刘坤一等,他们多数出身地主阶层。
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只有一个,深化推行商改和土改,改革的原因是我注意到这些年来我治理下的地盘已日渐富庶安定,但我城王政府的财政收入却并未得到改善,没钱就是改革的主要动力。战争的环境让我意识到慢悠悠的改革根本行不通,必须加速进入战备状态。
商改的内容是大力发展工商业,由政府力主扶植由可靠的地方大户具体实行,可谓强行引导教育你要“实业救国”。
土改的内容则是撤销地主阶层特权,政府直接参与征收农业税,并发放一定的补偿给地主人家,鼓励他们转型。自从太平军控制江西和两湖后,这里实际上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豪强户绅了,但地主阶层却仍然存在并一直是太平军政府和农民阶层的中间人。现如今,归顺于我的地主阶层大多强干弱枝力量分散,改革的最好时机也悄然而至。
我在会议中做了生动的演讲:“我中国依靠农业不可能富国强兵,欲要强国,必推进工业科技,欲推进工业科技,必发展实业。如何推动实业发展呢?那就是将以各位为代表的先进之士由农业引导向工商,运用大家的聪明才智,通过投资兴办新工业,利己利民利国。”
演说到激动之处,我不禁握拳高呼:“此次我们要革除的乃是落后之生产关系!”
尽管我搬出了高中政治课上的术语,但与会的这些人却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听不懂我的想法。唉,一番口舌之后我真觉身心俱疲,会场上的这些人可谓现如今全中国最有知识有见解的,但阶级属性决定了他们的思想真心跳不出历史局限啊。
会议的结果是,赵烈文、左宗棠、沈葆桢支持商改,王闿运建议推迟商改,刘坤一建议联络南京,彭玉麟未有明确观点。而对于土改,没有一个人表态支持。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醒悟了,会后我再次邀请众人乘坐列车返回武汉,在火车上,我先请来了徐寿和唐廷枢先后讲解各科研工业的发展状况,我要尽力让他们明白,新型科技已是大势所趋,地主阶层是时候放弃田租向工商业转变了。
沈葆桢似乎明白些了,他发言表态愿意“追随殿下尝试”,左宗棠和赵烈文也声言“此改革措施可小范围试验之”。我知道他们虽然有了一定了解,但内心依然充满矛盾,土地改革打击的是他们地主阶层的既得利益,此改革一旦实施,他们固有的家业都将受到冲击。
九江会议进行了一整个白天,从九江一路开到了安庆,但会议的效果并不理想。改革的政令盖章容易,但要保证实施到位却是难上加难,此时我深感个人在历史大潮中的无奈,毕竟现在只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
接下来我在城王府恍恍惚惚熬过三日,期间花燕芳抵达我也只是冷冷地和她说了几句,政治上的不顺心让我的精神状态跌落谷底。
然而第四天,刘继盛突然面见并递上了一封要我亲启的匿名信,信中白纸黑字写道:足下改革之政策与决心,千古之第一。足下之见解,亦为时人之不及。论曰:此改革若成,中国富强矣。
天哪,我的改革思想居然遇到了知音!这个人是谁?难不成也是个穿越来的?
信的落款是一个化名:湘阴玉池。我知道他想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立即下令刘继盛三天之内查出写信之人。刘继盛摆摆手说:“殿下,写信人我们已经查清了。”
“是谁?”
“回殿下,曾妖头旧部,湖南湘阴人郭嵩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