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会儿,沈愚山隐隐有种直觉,塌鼻子道士马纯良,绝不简单。
沈愚山忧心忡忡的回到城隍庙,眼神低垂着,心里始终思索着,那幅祭酒勾勒的画像,究竟说明了什么?
心里想着事儿,沈愚山也没有仔细看着前路,一不留神间,青梅从拐角处闪出,与沈愚山撞了个满怀。
咚的一声,像极了盛满水的闷葫芦彼此撞击的声音。
青梅两只胳膊微不可察的支在胸前,禁锢着那微微晃悠的白玉葫芦,脸腮爬上了几分红晕,嗔骂道:“二爷,你怎么不看路啊。”
沈愚山比青梅更不堪,意识到刚刚撞上自己的软绵绵之物究竟是什么,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他虽然已经成过婚,但毕竟没走到那一步啊。
沈愚山一句话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串儿,断断续续说道:“不好……不好意思啊,青梅,我……我没注意。”
青梅嘟着嘴,见沈愚山这副模样,情知对方不是故意的,便无奈吃下了这个暗亏。
“二爷是回家住了吗?”青梅岔开话题道。
沈愚山脸畔红晕消退些许,点点头。
青梅又是兴奋又是夹杂着好奇问道:“二爷,你昨晚住在竹山上,可曾见到芦苇泊大火?”
沈愚山一怔,半是疑惑半是奇怪的问道:“你说的是昨夜有人火烧芦苇泊,把水寨湖匪挑了干净的事情?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青梅捧心痴迷道:“听说那是一个少年道长,锄强扶弱,英雄无敌。而且,他为人和蔼可亲,没有强行逼迫,反而使银子跟村民们买引火之物,事后村民想把银子归还,他却挥一挥手,从黑暗中遁去。”
“这可比戏文里的,还要侠义一百倍,一千倍,真人真事!或许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但若是能得万分幸运,能跟在这样的人物身边,即便不能……可哪怕是端茶递水,洗脚搓背,青梅都心满意足,此生无求了。”
沈愚山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青梅不知少年道长杨二郎是谁,可他自己是知道的,忽然间被人当面夸赞,脸皮略有些羞臊得发痒。
“好了,我回房间去了。”
沈愚山挥挥手,落荒而逃。
重新回到房间,沈愚山卸下书箱,走到床边,俯身从床底下翻出一床被褥。
将被褥展开,沈愚山再次见到被褥上那触目惊心的五个细孔,那是攒住的人手生生将其洞穿的手指孔洞。
“若非那时我身在幽冥天井,若是我正巧就睡在这床被褥里,怕是我早就被戳心而死了吧。”
沈愚山面色沉冷,他之所以去竹林书屋居住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有人要杀他,而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然而,今天见到了塌鼻子道士马纯良,又有那副祭酒之画示警,沈愚山愈发觉得马纯良有问题,他没有证据,只是隐隐有种心悸的感觉。
马纯良已经知道他回家了,今天晚上会再来杀他吗?
沈愚山心儿拎起,愈发觉得有生死大恐怖即将降临。
说到底,沈愚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甚至从未离开过桥镇,马纯良游走四方,实力、心性、经验,少年无一处能与之抗衡。
“呜呼。”
沈愚山闭上眼前,深深叹口气,他看上去安然若定,实则内心早已进退失据,他隐隐觉得杀机将至,但他又不知如何拆招。
“幸好,我还有便宜师父。”
“喝令,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