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烧连营六十人(2 / 2)

芦苇中空,这几日天气晴朗,本就干燥的芦苇荡遇到了有心人的纵火,便如同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便是那些帮助沈愚山的村民,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竟能有一天看到燃烧在水面之上的火。

有时候,放火也是一门艺术。

杨醉显然是此中翘楚,他让沈愚山耐心等待,看准风向,然后在东南北三个方向堆积易燃物,东南风大起,烈火熊熊燃烧,湖匪们就像是山火里的飞禽走兽,扑在水里拼了命往西北角划去。

沈愚山手拨长剑,就在岸边逡巡。

湖匪们精疲力竭爬上岸,有的快,有的慢,少年居高临下,手中长剑一抹,抬脚顺势一踢,轻轻松松,一气呵成,脚下这片水潭已经满是浮尸,染得一片血红。

村民们远远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就是他们辛苦大半夜熬出的油脂,在眼前少年手中神奇变幻,竟把这些祸害百姓的湖匪逼入如此绝境。

沈愚山自己也不敢置信,原本他是抱着恶战的心态而来,为此甚至准备了不少伤药。然而,实在是太轻松了。

湖匪们自然看到了前面这一尊杀神,然而背后的烈火更加无情,他们如果不想被烧死,或者闷在水里躲避火势而活活憋死,便只能拼命上前。

“众家兄弟,快朝我靠过来,咱们人多,一起并肩子上!”

好像有个头领挥舞着手疯狂呼喊,很快便有许多人朝他围了过去,这些人也不是傻瓜,自然不肯再添油似的爬到岸上,给那杀心少年轻轻松松抹了脖子。

“哎呦喂,我的头!”

“啊,是谁在扔石头!”

“快散开,石头朝我们人堆里扔!”

喜儿捡起一颗小石子往水潭里扔去,小孩子没力气,还没到岸边石头就掉了下去。

喜儿娘立刻把孩子护在臀后。

然而,这个小石子便像是发了个信号似的,其他的小孩子也纷纷捡起石头往水潭里扔进去,偏偏那些湖匪为了自保而纷纷靠拢,反倒更加容易瞄准了。

有几个孩子打小就玩这种游戏,一块石头斜着抛出,能在水面上连打七八个水漂,这些孩子的石头特别精准,虽然力气可能不大,但都打在眼睛鼻子这样的要害上,湖匪们被打得抱头鼠窜。

那些大人们拦不住孩子,再看到这些往日里耀武扬威的湖匪们今天这般的狼狈模样,那位奇怪少年一剑一个如宰鸡剁鸭,便知道这些湖匪今天是遇到克星,临了末日了。曾经受其欺负的苦楚涌上心头,便忍不住捡起石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痛打落水狗。

这些村民自发的力量,是对湖匪们最深沉的打击。

几乎所有的湖匪都放弃了挣扎,他们不愿受烈火烧身之苦,便干脆自觉的来到岸边,挺着脖子,在少年的剑下受死。

对付这些人,沈愚山半点都不客气。

那头领死前大喊道:“少侠,临死前请让我做个明白鬼,为何屠我水寨满门?”

“哼哼,尔等近日在下游兴风作浪,搅得桥镇百姓不得安居乐业,这理由足够吧!”

“下游桥镇?怎么会,桥镇是仙门辖地,我怎么敢……噗,不是我……噗……”

沈愚山冷着脸一甩长剑,剑尖血珠尽数弹开。

“死到临头,竟还敢狡辩,死不足惜。”

沈愚山唾弃道,可他又如何知道,清晨两个年轻渔夫是出于善心骗他的,谁知少年没去闯僵尸阵,反而来芦苇泊,害得这一众刚刚还在聚众欢宴的湖匪,转眼间就成了剑下亡魂。

呜呼,命也。

沈愚山把剑在水中撩过,洗净血污,便准备回去了。

可是很快,那些刚刚扔石头给了他不小帮助的村民,又纷纷涌了上来,这些淳朴的村民捧着沈愚山给他们的银钱,又诚恳又殷切道:“道长不辞辛苦为我们除去这些祸害,这些银钱请拿回去吧。”

看来是沈愚山这身从祖父老屋里翻出的道袍,让这些人误会了他是一个道士。

沈愚山没有辩解,只是摇摇头说道:“各位,这只是徒手之劳罢了,我还有事儿,请让一让。”

确实是徒手之劳,轻轻拨一拨长剑,一个个湖匪便轻而易举倒在剑下,简单得都过分了,亏他准备得那么充分,完全无用武之地。

杨醉教沈愚山的剑法中,隐藏着步伐走位的法门,少年几个腾挪,便仿佛游鱼般从拥挤人群里钻出。

“道长,请留下姓名吧,我等好为道长祈福。”身后传来人群的呼声。

沈愚山顿住身形,脚尖一点,完美转身。

“俗家姓……杨,在家排行第二。”

夜幕中,沈愚山的身影很快消失。

芦苇泊附近,就此飘荡着杨二郎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