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娘十七岁嫁到夹屁沟,生了九个孩子,中间死了五个,两头活下四个,活的这四个是,老大福山,老二福林,老八福妮,老九福海。
屋子里的人来人往,秦才厚并没受到干扰,他把好福山娘的脉,又捏了捏肚腹,然后用双手掀开福山娘的嘴巴,轻轻“嗯”了一声就转过头对大家说:“百死病。”
秦才厚声音不大,但如晴天霹雳,把屋里年纪比较大的人都给炸醒了。因为在三十年前,这一带就闹过一场瘟疫,各个屯差不多都死了百十号人,所以人们就称它是百死病。现在再看福山娘的症状,确确实实和当年的百死病一模一样。
昨天秦才厚一来,就把死人给救活了,这本来就让福林对秦才厚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经老人们七嘴八舌地回忆着三十年前的那场毁灭性的瘟疫,再加上现在屯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得了这种病,这不得不让福林完全信服秦才厚的诊断。
福林心急火燎地问秦才厚:“那我们该怎么办?”
秦才厚倒是很沉稳,他不慌不忙,展开纸写着药方,写完后,他才开口对福林说道:“马上打两口井。”
说着,他拿起一个药方交给福林说:“按这个药方子抓药,然后装在一个麻袋里,扔到井里浸泡起来,让病人喝。”
然后,他又拿起一个药方,交给福林说:“这个药方的药扔到另一口井里,让没得病的人喝。”
接着,他提了提嗓门,好象是要让屋里的人都能够听到似的,大声说道:“今后屯里的任何人,都不准再喝河里的水了,只准喝井里的水。病人喝一口井里水,好人喝一口井,一定要分开喝!”
福林愁眉苦脸地问:“那我到哪儿去抓这些药啊?”
“象这些榆树雀、罂粟壳、车轱辘、灰菜,你可以派人到山上采,其余的就得去公社卫生院买了。”接着,秦才厚又交待道:“这百死病是病菌传染的,得用石灰杀死它们。所以,凡是病人接触过的地方,你都得派人铺上一层石灰。”
福林岂敢怠慢,马上把屯里的干部召集在一起,让民兵连长带上一帮人上山采药;让队长带一帮人在队部的大院里打一口井,好让没有染上病的人喝;治保主任负责铺石灰。
夹屁沟北面两里地的河边上有一个神河观,并且后院里还有一口水井。十年前,红卫兵小将破四旧时把两个道士给赶走了,现在一直空着。所以福林让妇女主任带人把神河观收拾出来,把病人都集中到那儿治疗。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福林赶着毛驴车就“蹄蹄”向公社赶去。他之所以要亲自去公社里买药,是因为他想当面向老丈人讨个教,听听老丈人对秦才厚这个井泡草药法是怎么看的。这倒不是他福林不相信秦才厚,而是这么多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小情都要向老丈人讨教一番的习惯。
福林的老丈人就是白老。
白老听了福林的讲叙,连声赞许道:“高!实在是高!秦才厚这个井泡草药法确实是一个高招。人总都得喝水,只要喝井水,有病的就能治病,没病的就能防病,没有漏网的鱼了,很快就会将瘟疫控制住。不然的话,我们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个治好了,那个又得,没完没了,瘟疫很难控制住。他这个井泡草药法确实是一个高招。现在整个公社都在闹这个瘟疫,我要把他这个方法向全公社推广。”
福林听了,对秦才厚更加是另眼相看了。赶紧买上药,赶着毛驴车就急速地赶回了夹屁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