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华梅说:“大鸿,我反复想过了,江丽莲的建议切实可行,我们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好意。”“是啊,现在我们也该下凡啦。我决定卖掉自行车凑些本钱,文凯送回老家母亲照看。”“你就忍心?要不接母亲来蜀江。”“现实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大鸿梦境里:他装学生作业本的手提包突然变成大皮箱打开,漫天飞舞着若隐若现的、密密麻麻的、闪闪发光的钞票,从四面八方朝着它汇聚而来,如百川归海。他兴奋得大叫: “我们有钱啦!”
星期六下午,大鸿坐火车去遵义,星期天早晨到达找到王雪红,讲明来意后说:“雪红,真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了。”“大鸿哥,我一定尽力。前几天收到华梅的信我就去打听了,生意的确不错。只是黄果树、花溪烟非常紧俏,烟草公司便强行和其它烟一搭三批发,大店让人占先了,旮旯角落的小店才有三五条,要收够数量得靠双腿多跑路。”“嗯,早行者自然捞走大鱼,还能捡得漏网的小鱼小虾已经超预期了。”“是吗,可谁不想吃大鱼呢?”“不愿吃小鱼小虾,哪就别想吃大鱼。再说,大生意靠守,小生意靠走嘛。”“说得好,那小妹今天就陪你去走了。”
王雪红带着大鸿走街窜巷,一上午下来,捡得的小鱼小虾并不小。她说:“大鸿哥,还继续吗?”“当然。”“初出茅庐,胃口就这么大?”“非也,只为多了解多熟悉情况。”
傍晚,他们把大部分香烟打到铺盖卷儿,余下的藏进提包里,上面放些杂物掩盖,不料大鸿一上火车便被一个男列车员盯上。
列车里拥挤不堪,人贴着人。凌晨四五点钟,疲倦的乘客,东倒西歪打瞌睡,鼾声伴着有气无力的车轮声。大鸿梦见自己到了成都,几十条香烟眨眼之间全都转手……这时,那位男列车员从他身边走过,偷偷盯他一眼去了乘务室,坐在里面的女同事说:“鲁哥,有喜事儿啦?”“嗯,还是条大鱼。看他那打头,又全然不象行当里的人,应该是个新手儿吧。这样也好,吃起来更不卡喉咙。”“恭喜啰。”“同喜同喜,二一添作五嘛。”“哈哈哈。鲁哥,我还是去干老本行吧。”“当然。”
女列车出去反手拉上门,鲁叼着烟走到大鸿面前收住脚步,大鸿咕咕哝哝呓语,鲁瞥他一眼心里说:“小子,刀架脖子上了还在做美梦……”他晃一眼行李架上的铺盖卷儿,却寻找不到那个提包。于是蹲下身子发现提包塞在座位下,心里不禁暗喜,立起身伸手捏捏行李架上的铺盖卷儿,说:“这东西是谁的?”没人应,他用力一拍大鸿的肩膀,大鸿惊醒:“干嘛?”“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为啥?”“去乘务室再说。”
大鸿预感到大祸临头,心里一阵慌乱,周围乘客多半惊醒,似乎都明白出了什么事,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不少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他全身直冒虚汗,潜意识里想镇定镇定自己尴尬无奈的情绪,反而心里更乱了。鲁喝令:“你别耍花招儿,背上铺盖卷儿,提起座位下的包,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