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意照例替她准备了一些吃的,如今天儿冷,东西放的住,她便备的多了些。
郑嫦嫦与冬妮偷偷商量着,若是这几日鲁氏有个不在安和居空档,就托郑燕如将这些吃的送一些给郑双双。
冬妮并不觉得郑双双会领受这份好意,但既然郑嫦嫦想要做,她便也应诺下来,“奴婢会仔细留意着。”
主仆俩刚到西苑门口,便听见了绿镯与人争执的声音。
绿镯这丫头心细胆子也小,从不敢大声说话,今日能叫她叫嚷成这样,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冬妮与郑嫦嫦赶忙往里跑去,只见郑绵绵正狠狠的拽着绿镯的双丫髻,又在绿镯手臂上、胸口上下了死劲拧她。
绿镯痛的直跳脚,却又躲不开。
郑嫦嫦对绿镯的感情与对冬妮不同,她心里有些依附着冬妮,将她当做姐姐来看,绿镯更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虽然不能帮着她拿主意,但平日饮食起居,她总是很妥帖照顾。
郑嫦嫦自然也是疼爱绿镯的,见她如此惨状,当即就与冬妮两个人冲上去,冬妮去掰郑绵绵的手,郑嫦嫦则是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推了郑绵绵一把,将她推的一个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疯了?绿镯招惹你什么了?你居然这样下黑手。”郑嫦嫦也不去扶,将绿镯的衣袖推上去看伤处,还有那胸口的软肉,更是没眼看了。
绿镯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给郑嫦嫦看,哭道:“姐儿,盖头叫她毁了!”
攥成一团的盖头散开,金线绣作的凤穿牡丹华丽精致,越美丽越衬托出那个黑洞的丑陋,是烧过的痕迹。
郑嫦嫦绣嫁衣都没有绣这个盖头用心,嫁衣一层层,还叫人看不分明些,可盖头却是全然的露在外头,是要叫许多人瞧见的。
而且郑绵绵毁了盖头,实在太不吉利了。
“你!你!”郑嫦嫦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郑绵绵半晌才道:“你混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绵绵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愧色,反倒步步逼近,只差鼻尖对着鼻尖。
“夫人把我定给白家了,”郑绵绵笑着说,眉头凝结着恨意怒气,眼里却流下泪来,她一把抹去眼泪,像是嫌眼泪碍事,“哈,真是谢谢姐姐你了。”
“怎,怎么会这样?”郑绵绵像是被一盆冰水临头浇下,不仅心里的火灭了,连整个人都冻得僵硬了。
“还不是给你补位吗?谁让你金贵,有个肯替你周全的姐姐,恨不能屁股都替你擦了!”郑绵绵恶狠狠的说,仿佛说话越狠越粗俗,心里的不平和恐惧就能少一些。
郑绵绵的话没有激起郑嫦嫦丝毫的不悦,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郑绵绵,似乎还是很难以置信,“爹呢?爹怎么肯?白家的底细不是全清楚了吗?”
“我在爹眼里算个什么?哪有他儿子的前程重要,你这个女儿嫁不得,便换一个更不打紧些的嫁就是了,他又不心疼!”郑绵绵几乎是吼着对郑嫦嫦说的,唾沫星子溅了一脸。
冬妮将郑嫦嫦护到身后,虽有些不忍,但她还是得说:“这到底,也不是我们姐儿……
“冬妮,此时莫要说这个。”郑嫦嫦扯了扯她的衣裳,阻止道。
郑绵绵又嗤笑一声,指着冬妮道:“瞧瞧,她自己嫁了人,还是对你这样放心不下,连看家护主的狗都替你找好了。”
“你说我就说我吧!何必用这样难听的话说旁人!”这话着实太难听了些,郑嫦嫦忍不住道。
“都在吵嚷些什么?”俏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郑绵绵身后,她在每个人身上逐一看过,最后视线落在郑绵绵手中的盖头上。
俏朱已经知道郑绵绵要嫁白家的事情,白家允诺会在礼部侍郎一职上替郑容岸多多筹谋,所以郑国公就默许了这桩婚事。
俏朱知道这婚事脏的厉害,郑嫦嫦走运躲了过去,又许了好人家,苦了郑绵绵。
“盖头要重绣,您还有闲工夫在这?”俏朱对郑嫦嫦道,又瞥了郑绵绵一眼,“你好歹还有个姨娘在身边,还不去陪陪她?”
郑嫦嫦被冬妮和绿镯扶回了房间里,房门关上后,冬妮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又将门栓也给插上了。
她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盼望郑嫦嫦平平安安的出嫁。
“姐儿,您别哭呀,这,个人总有个人的命数,您命里是米家人,这,到底与您不相干。”绿镯仿着冬妮的腔调,结结巴巴的安慰着郑嫦嫦。
冬妮走进去一看,郑嫦嫦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见冬妮进来,哭的像个无措的孩子,“我不想嫁白家,我也不想绵绵嫁给白家,我不想任何一个女子嫁给那样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