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这边出着神,却又听到那人絮絮叨叨道:“今年新增了时策科,第一名便是探花郎温灵蕴了。”
听一个举子道,温灵蕴在时策方面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其高瞻远瞩比起青玥朝廷的那一帮大臣,也是有过之二而无不及。
因其诗文歌赋的水准与薛意之仍有不小差距,故而总评下来,状元郎便成了薛意之。
不想温灵蕴竟是得了如此之高的赞誉,苏子衿左右寻思了一圈,颇为不痛快。
那小子原先在屠龙寨也不过是个替她出谋划策的军师,怎地如今到了京城,竟还成了个探花郎……
但她亦是清楚,这样一来,自己日后想必是极难见到温灵蕴了。
因而,苏子衿即刻便在心中做了决断,势必要在离京之前见他一面,问问他当时不辞而别的原因。
“这位仁兄,”苏子衿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问道:“平民百姓想要去那菊园盛宴,该当如何?”
那人颇为震惊地将苏子衿上下打量一眼,“这菊园盛宴岂是人人可去的?方才在下已说过,便是皇子前去也须得思量思量,更不消说平民百姓了。”
年懿乖巧地站在苏子衿身旁,将这番话自然是听入了耳中,平日那双扑闪着的大眼睛此时也是滴溜溜地转着。
看苏姐姐这副模样,看来是铁了心要去那菊园盛会。
而依着方才那人说的,恭亲王哥哥想必也要回宫,若是当真让苏姐姐瞧见恭亲王哥哥,恭亲王哥哥岂不是要露陷?
将这个可能思索了一番,年懿便仰起头道:“姐姐,我还有些字未写完,何时回客栈呢。”
苏子衿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劳逸结合,你如今还是嬉闹的年纪,日后再想要这般无忧无虑的时光,可是难寻了呢。”
年懿在心中亦做如此想,可却是在这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大脑。
周兄如此年纪便已登峰造极,平日里也从未见过他与众人一同嬉笑打闹,难道他不会觉着后悔么?
见苏子衿并没有回客栈的打算,年懿委实着急,只担心她便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去菊园大会,便再度于内心中挣扎了一番,仰头道:“可是……”
却听到苏子衿拍了拍他的脑袋,“莫要拿你家周兄驳斥我,他日后要承担的可不轻,如此年纪能有这番觉悟,委实是不错的。可你既然日后并不打算入朝为官,便不必与他那般拼命。”
拼命。
年懿将这词在嘴中嚼了一遍,不由得心中微苦。
他从未见过周兄与众人一道出游,甚至连交谈也甚少,对他已是绝无仅有的例外,就连年懿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何德何能让这尊大神对自己开了金眼。
兴许在他来太学前,周兄过的一直都是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整日便是孤零零地在太学里读书习字,将那些死板的文章再学一遍。
自他进太学的那天起,他所在的高度,已经远远高过了同龄人。他仿佛是一个异类一般,承受着万众瞩目的眼光,
年懿知晓他并不喜欢这些,故而他与周临楼说话,尽可能规避任何赞扬他的话语。他对周临楼认可的方式,便是一切听从他的。
从周临楼对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便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