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冷吗?”
她答:“冷。”
萧怀瑾放好自己的鞋子,躺到绾香身边侧身去看她安详的睡容,他的绾儿再也不会冷了。
“绾儿,来世见。”
……
皇城里的海慧寺钟声阵阵,后山的姑子仔细的扫落在台阶的枯叶,刚扫干净一阵风吹过枯枝,像是故意在玩笑似的,又刮落了一大片。
手执扫帚身披素衣的姑子丝毫不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仔细扫。
听着钟声,清心寡欲。
奉江水不断的奔流,像极了风云再涌的皇城。
姑子抬头看了眼天,她还记得自己的俗名‘秋荻’。
当人把绾香抬出北浔又受到梁错战死沙场的时候,她便打定好了常伴青灯古佛的主意。
寥寥此生,她也终于有了一丝寄托。
“秋荻。”
姑子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有人喊这个名字?声音还这样熟悉?
一定是听错了,身后的人还在说:“是我。”
姑子回头定睛细看,正是平南王府那个黑衣少年。
“将军?”
少年面容不再清秀,下巴上的胡须尽显沧桑,但黑色衣角依旧翩翩。
“你还活着?”
梁错朝她笑了下:“你还在,我怎敢死?刚刚主持说了,你六根不净,不适合再待在这。”
她似笑似哭,这么多年,终于敢冲上前去抱住梁错,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对过去王府东院的思念,牵出秋荻心中的许多不舍和伤心。
便在梁错怀中,狠狠的痛哭了一场。
……
五年后,荣川也不再是那个寄情山水的少年。
举家回迁皇城后,他的心思更多放在了子女身上。
他牵着一个小女孩远上鹰嘴峰。
那女孩的眉眼看上去和绾香一模一样,想必也是个标志的美人。但一本正经的态度又像极了萧怀瑾。
荣川洒了三碗酒在坟前,一旁对着烧过纸钱剩下的灰,他牵过手边的女孩:“长宁啊,你可认得石碑上的字?”
“平南……王。”
“嗯,你知道平南王是谁吗?”
女孩不解的抬头看向荣川:“长宁不知也不明。”
“哦?长宁不明什么?”
“父亲年年带我来祭拜,可长宁却不知道祭拜的到底是何人。”
荣川望着都没有等到见自己一面的人轻叹了口气:“这是你六舅舅和六舅母。”
“是母亲常说的那个吗?”
“嗯。”
“那父亲为何不带着长姐一起来,只带长宁一个人呢?”
这鬼机灵问的话,差点叫荣川答不上来。他在心里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因为六舅舅和舅母最喜欢长宁了,每每托梦给父亲,都说都想看看长宁长多高了。”
“哦?”
“长宁的那把小刀,也是六舅母留给长宁的。”
“就是那把很漂亮和离怨哥哥一模一样的小刀吗?”
“嗯。”荣川想了一会,突然问到:“听说长宁都会背‘凤求凰’了?”
“是,离怨哥哥教的。”
“那背给六舅舅和舅母听吧?”
小姑娘点点头,奶声奶气又极其认真的杯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