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香和才注意到甫玉一直在盯着哥哥看,上前解释到:“他本是皇城人,前太史令甫阳的儿子。
父亲去后母亲带着他来禹城投奔亲戚,却遭冷眼。去年秋月被征去修堤坝,恰巧被我撞到了。现在跟着我。”
听到这里离云旗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胳膊上的肉,疼得甫玉‘嘶’的一声。随后离云旗安心的放下他的手臂:“果然是养在皇城的公子哥。”
“舅老爷,你可别小看我,前不久我还随主上出城迎敌了。”
“我没有小看你。”离云旗回头安慰他:“是说你年纪还小。”
听到这样的解释甫玉才安下心来,大大方方的坐到绾香的位置上拿了个柑橘自己剥着吃。
这一举动不禁叫离云旗和红姑姑都皱起了眉头,看着甫玉丝毫不拿自己当下人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吃柑橘还一边和离云旗说到:“舅老爷,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姐姐的哥哥,却一个姓离一个姓荣呢?为什么一个长得这样漂亮一个凶神恶……”
话没说完,甫玉才看到那两个人的眼神,知道自己作为下人这样的行为放在曾经家里,是要被打板子的。
于是赶紧站起来把柑橘藏在身后:“姐……姐姐,我只是好奇。”
绾香倒是一点也不责怪他,只说了一句:“期间原由说来话长,你还是好好吃柑橘不要多嘴了。”
随后离云旗和绾香一起吃了顿饭,便按照萧怀瑾的意思上路去奉阳。
红姑姑留在禹城陪绾香四处走走散心,夜里就坐在绾香身边像从前一样看着她入睡,可那双好看的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肯闭上。
红姑姑替她拉了拉被子,轻声问:“姑娘还睡不着啊?”
“姑姑。”绾香坐起来,红姑姑拿着软枕给绾香靠在身后:“你是在想王爷?还是在想杳儿?或者……白将军?”
“……大抵都有吧。短短一年,居然会有时过境迁的感觉。原本只觉得朝堂风云诡谲,但形式清晰。一年过去,竟然变成这样。
暗潮涌动,分不清敌我。这棋,我是参不透了。”
红姑姑握着绾香的手:“参不透也要参,王爷虽是棋手中的精锐,但难免昏着,你要多替他看着才是。”
绾香愧疚的笑了笑,抱住自己的膝盖:“别说是棋局了,就连身边的人我都看不懂。还私自下山去皇城救伽赞,害了自己的孩子。”
“你才十九岁,但已经阅尽风霜,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像你母亲。”
“这是姑姑第一次提我母亲。”
红姑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先前是王爷不让我讲,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讲一讲也无妨。”
“姑姑当年是和我母亲一起侍奉静太妃的吗?”
“不。”红姑姑摇摇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你不仅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连性子都十分像,有恩必报。
她不就是有恩必报,报到连自己都嫁去万毒窟,才成就一段佳话的吗?”
绾香点点头:“嗯。”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叫你更难过,而是想要宽慰你。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救了伽赞,是不会责怪你的。
虽然你愧对自己的孩子,但这总归不是你的初衷。至于杳儿……人到底是会变的。”
“我想过很多人会变,甚至想过王爷会变,但从来没有想过是杳儿,还招招想要我性命。”
“从前她觉得是你救了她,有恩于她,但后来她会嫉妒,嫉妒同样是下人的你可以嫁给平南王,享尽荣华富贵。
嫉妒到不惜出卖你,欲处之而后快,欲取而代之。这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人之长性’。
只是有的人能保持本心,有的人会把自己打成死结,走向极端。这些道理你都懂,都见过的。”
绾香盯着昏暗的烛台:“那些‘人之常情’我都见过。但事情发生在被人身上怎么想都想得通,发生在自己身上终究会不知所措。
杳儿走之前还怨恨我,当初负气离开平南王府,把她自己留在那,害的她被羚昭欺凌。所以我才一直觉得,是太偏重王爷,忽略了她。
以至于她会感到卑怯,被人欺负,就连她对王爷有意我都不知道。”
“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尚且对王爷这般英雄人物倾心,何况是她那样不常见男人的十六七岁正直青春年华的小姑娘呢?
你之所以这般感慨,只是因为你照比从前缺失了几分洒,多了几分伤怀与愧疚。伤怀是对杳儿,那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