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站电脑站、就此打住,还是回到我与浮云一起呆的那个鞋厂。现在,我越来越看清了,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对于一无所有的我们来,至少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期里,你还是得坚持一件事情下去,不管你情不情愿;有时,坚持,就成了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在这个鞋厂的这份工作,就属于这种情景.尽管我了书,自以为是个文化人,可是,到了这个灰暗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资本或者资本家的玩偶,它们任意抛掷的对象。当我进入了车间,走进了那轰隆声连天的地方,再望望窗外连天的白云,竟什么知觉也没有发生,生活整个失去了想象的涵义。每天,我在厂房里,就是麻木的动着粗手,开动机械的大脑,转悠来转悠去,在可怜的工作中苟活。
作为鞋厂的配料员,我还算恪尽职守,在工作过程中。由于是数数的活儿,每一根布条,每一个鞋跟,每一只中底,我都把它计算得准确,没有遗漏。同时,我还附有监督之责,下面的员工,搞出不良品来,造成了大的损耗,也算与我工作失责相关的一部分。更麻烦的事,就是我得拿那个化学药水清洗不良品的掌,需一而再,再而三的擦洗,弄得我整天都感觉那股刺鼻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上,令人昏眩。
这里的安全防护措施很差。首先是员工工作中的人身安全得不到完全保障。因为都没有受过系统的消防培训,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员工,竟拿清洗不良品的化学药水开玩笑。他与别人打赌,这个不是易燃物,别人就叫他试试。他真的试了,拿出打火机,就着了盆子里的化学药水,很快大火就蔓延开来。
事后,那个员工当然遭到了开除的处分.但是,他在供述自己行为的动机的时候,竟是一再强调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能燃着。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这就是与管理者的失职有关了。新员工一进来,这些应该是明令要反复明的隐患问题,竟然没有人来作一个明确的指导,这是很骇人的。尤其有一个事情,使我记忆犹新。我们的车间主任是个学二年级生(他每次开会都拿来炫耀一下这个),当事故发生之时,他无视近在眼前的灭火器的存在,一个人拿着桶,直接冲到卫生间里,搞了一桶水就冲了出来。还好,总算有几个知根知底的员工。他们看到火势不是很大,就抄起近旁的灭火器,喷出泡沫,总算把火势给控制了下去。
这次事故的责任人只有一个,受惩罚的也1.1.m文字版首发只是当事人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也仅仅成了这个工厂里所有笑料的一个罢了。但是,假如火势真的蔓延了怎么办?当时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能从楼梯口下去(消防通道在上班时候被人为的锁着,需保安到下班时间,才来打开)。
还有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每个员工,面对机器的巨大轰鸣声,却没有戴耳罩;空气中排放的气体,许多是有毒有害的,却没有发口罩;手套也没有一个,你直接与那些化学物品作亲密的接触。而这些,在他们近在咫尺的**作平面图上,那些标本上的员工,却一身装备齐全,还是防毒面具戴着。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仅在人事进出上,通过自离制度克扣每一位离职员工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通过减少消防安全方面的投入,来减少开支。他们就一直的这样生产下去,他们就一直的,凭借着自己为社会为个人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获得当政地方尤其是与他们有共同利益瓜葛的一部分人的认可。
于是,于我所能作的,就是展示卑微,揭示弱。我要把那些别人堆积在记忆角落里的失败经历,用一颗纯澈的心灵,来唠叨一遍。不管有人喜不喜欢,不管有人痛不痛恨,我只是想让有人知道:这是我灵魂深处的发声,这是在时光中,卑微着的灵魂,同样有不该遗忘的地方!
我们抱着对未来的一希望,开始了无止境的探索。我们一直行进在路上,我们不知道这条路将有多么遥远,我们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可是,一个时代来临了,一代人的希望破灭了,我们走在了路上,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在这个社会里,触目所见的,就是成功学泛滥成灾。仿佛每一个成功,都是来得如此容易,而又中规中距。唉,试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没经历过苦难就不要轻苦难,没有成功也不必来兜售成功学。我们的国情,我们的时代,哪一样东西,是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来得不沾上过厚厚的灰垢?
很遗憾的是,这些都是工作中得来,我个人的所想。我并没有牵涉别人进去,我只是依自己个人的**情,去感受一些浮在生活表层之外的东西。当过往流逝得烟消云散,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只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配料的岗位上,默默的作着一些别人看得见的事情。
谁没有权利幻想未来?即使一个叫花子,即使一只流浪狗,它也会幻想出家的温馨,幻想到生活的甜蜜。我们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在生活的苦难面前,我们忍过,痛过,哭过,在无尽的歧路面前,我们不仅有失望,也有希冀。
我和浮云现在就搁浅在这生命的浅湾里,见证着生活的经历。以后,也许我们要各分东西,也许又要在另一处开始流浪的生涯。只是一种信念,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还没有完全磨灭,在指引着前行的脚步。
工厂是很少放假的,在偶尔得空闲的时候,工厂后面的山上,就成了我们绝佳的去处。在那里,虽然少了人声的喧杂,却又觉着出林子的寂寞,很久才有一两声鸟鸣声传出。我们攀爬上去,草木纵横疏阔。一路上,有蓄水功能的,零零散散的几个窖池,用水泥砌成,横卧在山中腰。到了几乎最高处的地方,放眼望去,天空如此开阔,一个水库就在近旁,衬托着蓝天白云,仿佛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不同的颜色。而我和浮云,就身在这心旷神怡的佳处,虽然略显疲惫,却还是把未来在给好好怀想。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就想这样,一直在生活中沉沦下去了;相反,这样的环境,更促使我有一种奋不顾身的念头。我需要改变,我必须改变,我必须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有时都感觉彻底窒息了,像是掉在了水里,却不会游泳,到了最无力的时候,开始拼命的抓狂一样。
从那一天起,从当我们不象有些同学一样,在家乡谋到一份体面的差事,走上了打工这条道路开始,我们就注定得在生命中,承受更多的不屈,和更多的失意。我们是这样的一群,我们是没有了家园,我们哪里都没有正式的名分,我们在自己的国度里,成了流浪儿的身份,我们这样一个整个群体,九儒十丐成为新时代的代名词。
我与浮云开始更加频繁的交往,思想上的碰撞也越来越多。我们几乎怀着一个同样的想法:尽快从这个地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