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将这两日与冯枭私兵对战的具体情况向周天熠做了汇报,冯氏水师俘获了一部分私兵,其余的则跟着冯枭潜入大雾中逃跑了,哪里都找不到。
“殿下,虚海之上港湾不少,时间太短,我们没来得及一一查找仔细,冯枭该就是躲在了某个隐蔽的港湾之中。”冯越哲为秦风的话做了补充猜测,他已经可以行走自如,现在正坐在秦风旁边的椅子上,是个议事的模样。
周天熠沉默了片刻,又看向分坐自己两侧的姜狰和李凌,开口道:“冯枭太危险,此人不能留。”
姜狰点头,冯枭本就是他的心头一患,趁这个有其他两国协助的机会除掉他,对他有利无害,“冯枭对虚海非常熟悉,抓他并不容易,得做个完备的计划。”
“冯氏水师虽是精锐,但人数不多,想要万无一失,得动用我们在岸上的驻军。”李凌自然也不反对,冯枭与九绕国内关系颇深,不能留他逍遥。
“既然如此,那么……”都没意见,周天熠接着继续说,但他才想起身走近正厅中央的山川军略图,眼前突然一阵黑,脑袋也晕得厉害。
秦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周天熠,去姬水营救秦颂和王君庭的几人都是三天没阖眼,任谁的体力、精力都受不住这样的消耗,为了使得面前的人安心,他保证说:“殿下,我会继续安排人加大力度查探的,你们先去休息,等有了冯枭的踪迹,其他事再议不迟。”
送走周天熠几人,秦风看向冯越哲,安静坐着的少年一直有话要说,只是看着其他人的状态,一直都憋着没说,而冯越哲也注意到了秦风的目光,稍有踌躇,说道:“有个人,兴许可以问一下。”
“谁?”秦风来了兴趣,冯越哲对虚海的了解程度远胜于他,他的提议从来都很有价值。
“杜氏。”冯氏不过借虚海养兵,真要说起来,杜氏才是虚海的主人,也最是清楚哪里的港湾能够藏人藏船,只不过……冯越哲叹气,“这次的事情,杜氏与其他世家一样隔岸观火,我看问了也是白问。”
“那可未必。”秦风笑道,杜氏只留虚海,不涉三国,对轩辕氏算是存了一份独有的忠心,其他世家并不知晓周天熠是轩辕氏血脉,杜氏可是知道的,先前的无作为除了作壁上观,多半是在掂量周天熠的价值,而今形势向己方一边倒,杜氏不至于毫无表示。
冯越哲弄不明白秦风哪里来的自信,他与杜氏平日就有接触,那一族没那么好说话,不过下一刻,意外就发生了,有侍人来报,“公子,虚海‘杜氏’求见。”
“哎呀,说什么来什么,去偏厅吧。”秦风朝冯越哲一挑眉,欣然说道。
杜氏把冯枭的位置和他剩余的船只兵力告诉秦风后,就离开了,不邀功。
周天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而秦风则把按着杜氏所言去实地查探的结果呈上,“这个杜氏……”他哭笑不得,才到虚海,杜氏就把他的印信套了出来,中间又跟失踪了一样,现在突然来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该评价这家人什么好。
不过既然情报属实,那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子风,给姜狰和李凌报个信,联系岸上驻军,动用水师,夹击冯枭。”
自诸华解体以来,诸国几乎没有完全联手过,哪怕只是这种小规模的动作。
周天熠站在冯氏水师的指挥船上,向西北方望去,三方突袭,冯枭措手不及,不过看样子,他早就计划过逃离的路线,现在正在往防守不是太严密的西北岸边跑。
“追的上吗?”周天熠盯着冯枭的船,目不转睛。
“难。”冯越哲一看风向,回道,冯枭的船和冯氏水师的战船是一样的,这么远的距离,便是借助人力,也难以在他上岸前追上他。
“拿弓来。”
冯越哲诧异地瞥了周天熠一眼,冯枭在射程之外,不,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样的距离射中目标,昭王……他心里犯着的嘀咕在看到身旁的人难得冷酷的笑容时湮没成了无,在周天熠原话的基础上又追加了一道命令,“拿王弓。”
周天熠的箭术与枪术相当,搭箭张弓,他借着风力一箭射去,射程之外的冯枭根本没想着防备,箭入咽喉,仰着倒向甲板,死未瞑目。
“传令,全力追击,冥顽抵抗者,不留!”
大胜之后,庆功宴是必须的,像是为了补过前次小宴被夜袭打搅一般,周天熠、姜狰、李凌又凑一块儿喝起了酒。
“你们可真让人好找呀!”秦颂和王君庭相伴而来,在一处僻静的高台上找到了三人。庆功宴摆在了秦宅和王宅之间平整的空地上,冯氏水师的将士们尽情狂欢,就是还未及冠的冯越哲,也被拉着灌了两口烈酒,然这少年好似天生就是从军的料,全不见醉相,嚷着还要。
“找我们做什么?今晚都自个儿玩。”周天熠拿着酒壶笑道,开口就有淡淡的酒气,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又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也坐会儿吧。”
秦颂和王君庭相视,无奈地笑着,分别拉起了周天熠和姜狰,“将士们都等着你们呢,哪有躲在这里的道理,走吧走吧,陈可权和萧仕季也在找你们。”
周天熠和姜狰只好跟着走,都喝得有些多了,走没影了也没想起来李凌还坐着。
“殿下。”叶梓舒的声音传来,在远离喧闹的宁静高台上显得特别清晰,她低着头,不敢站得离李凌太近。除了第一次传信,她给冯枭传的消息几乎都是假的,也误导了冯枭一段日子,这事在俘虏了冯枭私兵后已经得到证实。
后果没有太严重,反而立了功,罚自然是不罚了,赏吧,似乎也有点不合适,周天熠和姜狰一甩手,直接以李凌家事为由,丢给了李凌处理。
“干什么呀,坐吧!”借着酒劲,李凌不再对叶梓舒不理不睬,之前的气也消了,他到底还是舍不下她,而现在,更多的是心疼她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不知情,所以帮不到她,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了朝他而来的纷争,李凌叹气,大灌了自己一口酒。
“殿下,你身子不好,少喝点。”叶梓舒按住了李凌捏着酒壶的手,眼眶红了一圈,但对方一抬眼瞥过来,她又慌张地坐回了原位。
“嫁给我这病秧子做妾,才是委屈你了。”李凌放下酒壶,他望着天,轻轻吐了口气,“梓舒啊,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殿下,你不要说了,是我的家人没用,拖累了殿下,否则、否则……”叶梓舒越说越急,最后哭了出来,这些年终日提心吊胆的煎熬她都挺了过来,现在竟是忍不住了。
“哭什么?我大哥和二哥该是还不知虚海的情况,回去,还是有机会救人的。”
叶梓舒一愣,哭得更凶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如果早些跟你说,也许、也许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