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季氏兄妹,还有个更让秦颂在意的人,惜晴。
就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她已经多次撞到惜晴独自一人在周天熠的院子外踌躇踱步,若不是每次她往周天熠那儿跑都是即兴而起,她都要怀疑惜晴是故意演给她看的了,别人都不撞到,就她总是撞到,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小姐,殿下是不是允她们进后院了?”月笙被秦颂差遣出去了,这回跟秦颂一同撞着惜晴的是月屏。
秦颂探头又瞥了眼周天熠的院门口,惜晴已经不见了,她叹了口气,拉着月屏先往自己院子去,也不怪乎月屏有疑问,自己去周天熠屋里坐时候,一般不带侍女,偶尔也就只有月笙跟着,月屏今日是第一次撞见举止可疑的惜晴。
进了自己的院子,秦颂放松了下来,十分肯定地回答月屏方才的问题,“殿下是不会让王府的侍女进后院的,这规矩改不改,恐怕是要交给这府邸将来的女主人来决定了。”
月屏偷偷瞄了眼跟前的主人,咬咬唇,想笑,又憋回去了。
这话听其他人说或许不会觉得有异样,但从自家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种指着自己说别人的味道,按着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她们家小姐不就是未来的昭王妃么?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小姐人前清冷精明,人后开朗乐观,看着完美无缺,其实对上自个儿的事情就容易害羞,谁在她面前拿昭王殿下与她开玩笑,她大概就要跟谁急了。
月屏跟着秦颂进了正厅,拿起茶壶倒水准备往秦颂手边递,才坐下的秦颂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竖了起来,“小姐?”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秦颂咕哝出声,对惜晴的调查结果她得亲自去问王君若要,才能拿到手,结果最近几次见面,这样那样的事情太多,她自己也疏忽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问。从梅园回来后,王君若就又不知去了哪里,她已经让月笙传书,让王君若一回来就把对惜晴的调查结果给她送来,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但是惜晴是昭王府的人啊,荣夫人那边总应该知道些她的底细吧,哪怕一点点也好,让她有个考虑的方向。
想罢,秦颂又拉上月屏,“走吧,去找一趟荣夫人。”
昭王府整体是一个对称的构造,王府侍人住的屋子与客房相对应,分列南北苑。
秦颂摸到荣夫人的屋里时,她正打着算盘在做账,摊开的账簿铺了一桌,秦颂有些惊讶,她从前就觉得昭王府下面的产业有不少,今天看着这账簿的量,她还是低估了周天熠的钱袋子,只是不知这些产业的经营如何。
听到敲门声,荣夫人以为是前院的小丫头又送账簿来了,她头也没有抬,直接就让放在桌案上,久久未有进屋的脚步声,她才从账簿中抬起头,面露惊色,即刻殷切地迎了上去,“秦、秦小姐?快进来吧,你看我这摊得到处都是的,屋子里也没个像样能坐的地方。”
荣夫人的面色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就蒙上了一层欢喜,殿下都已经把王府库房的钥匙交给秦小姐了,那今日该是来交接账目的了吧?她是亲眼见过秦小姐看账的,翻页不带眨眼,又快又准确,比她这把老骨头靠谱多了。
自那次谈心之后,荣夫人每次见她都是眉开眼笑的,秦颂没有看出来荣夫人今天的喜悦和之前有什么不同,更不知荣夫人此刻的念想已经飞到了九霄天外。她的目光掠过账簿就回到了荣夫人身上,两人坐到了一边的卧榻上,秦颂笑着先开了口:“秦颂打扰到夫人看账了,有一个人,秦颂想向夫人打听一二,希望夫人通融。”
“哎?打听?”荣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飘远的思绪被扯了回来,反射性地问道:“打听谁?”
“是王府的侍人。”秦颂回答说,她也知自己此举不妥,便又多说了一句,“秦颂未经殿下同意便私自打听王府侍人,是逾矩了,所以……”
“秦小姐不是来与老奴交接账目的吗?”
“啊?”面对荣夫人的愕然之色,秦颂才意识到她们两人方才心里想的事情根本毫不相干,她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夫人,秦颂现在是不能看这账的。”
“是是,老奴明白。”现在不能看,所以说以后还是可以看的?荣夫人晃了晃脑袋自动把秦颂的话做了转换,稳了稳心神后,她的关注点就回到了秦颂的话上,正色问道:“秦小姐想要向老奴打听谁?”
王府的侍人身家清白,平日可能会有小打小闹,但大事儿绝对擦不到边的,她不明白秦小姐如此严肃,是想要调查谁。
“秦颂想知道惜晴姑娘原来叫什么名字,祖籍在什么地方?嗯……还有她在王府和宫里分别负责什么事务?”秦颂尽量把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缩略成几个有针对性的问题,以此方便荣夫人回答。
“这个……”荣夫人小心地朝秦颂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秦小姐问谁不好,偏偏是惜晴。惜晴在宫中算是勤于学习,积极努力的一类宫女了,而后因为样貌各方面都不错,便被先帝指为殿下的教引宫女之一,主要学习房事教引和与此相关的其他事务。
昭王府落成后三年,殿下十五岁,就把宫中随侍和后来指过来的几个教引宫女都带回了府里,而殿下常年在边境,回了京周也多被先帝和祁妃娘娘留在宫里,每年在昭王府住的日子算起来一个月都没有。女子年岁大上去,回家之后出嫁也不容易,所以殿下就把她们作为宫女提前放回去了,唯有惜晴,本就是个孤儿,最后留在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