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安安分分循着工序开始煮茶后,周天熠就不再与她玩笑了,他换了个更加舒适惬意的坐姿,时而盯着她手下的茶匙茶针,时而盯着她,兴味满满,全无厌倦。
弟弟与秦小姐的僵持结束后,周天慕也堂而皇之凑了过去,顺带拉上了沈素钰,秦颂刚才递过来的茶清香可口,很是不错,他自然要再蹭几杯。
“我才回朝那会儿,好像被送了一套茶具,回去我让人拿出来吧,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过来泡泡茶。”周天熠望着七分满的茶杯笑道,秦颂虽说她学茶道完全是为了与人商谈生意方便,不过以后嘛……他总得比那些个路人多占着点好不是?
放下所有茶具的秦颂抬头,眼中满满都是不信任,周天熠今天的花样太多,她有点招架不住了。她就想安安稳稳过了今日,等宾客都散了,什么事都好说!
她与周天熠终究还是有身份差别的,周天熠盯着她,宾客多数只是不以为意一笑而过,但若是倒过来,指不定就要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秦颂相信周天熠不会在人前做逾矩的举动,更会小心翼翼地维护她在人前的形象,可在那么多双眼睛下偷偷摸摸闹她,她又不能发作,心痒又心惊,而再看周天熠,他却是一副享受她窘态的模样,这让她怎么气得过!
但话又说回来,在周天熠的书房添置一套茶具确实是个好主意。她喜欢与周天熠闲谈,每次都能学到不少东西,又轻松不用有太多拘束,只是她每次往他那儿凑,自己不是光站着就是光坐着,手上总觉得少了那么点能做的事,很是不自在。
如果有套茶具,那不就可以……
秦颂吸了口气,收回自己越想越远的思绪,而那头,周天熠已经抿了一口她煮的茶,他的眉微微蹙了一下,表情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成一团,但周天熠又不能表现出来,这简直同她方才的处境一模一样,秦颂心里一阵快活,眼角弯弯,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灿烂笑容。
身边两人无声的你来我往让周天慕犯起了糊涂,他就没想过秦小姐会煮出苦不堪言的茶对付弟弟的即兴戏弄,所以伸手拿起另外的茶杯品了起来,闻香之后,第一口喝得毫无心理准备,结果险些喝呛了。
“天熠啊!”茶太苦,才缓过来的周天慕不责怪秦颂,就指着自家弟弟要发难。
“安、安王殿下,抱、抱歉,我没想到会……”秦颂一惊,慌慌张张起身道歉,她本意只是想跟周天熠较个劲,不想都见了周天熠那黄连表情了,安王殿下竟还拿起茶杯喝茶!
周天慕朝秦颂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不用不安,转而又对上周天熠,似是哥哥责骂弟弟的口气,说道:“天熠,你总欺负人家姑娘做什么?”
周天熠口中的苦味也才过去,他像个不服管教的弟弟,瞥了眼秦颂后,就大言不惭问道:“谁敢欺负她?”
听着周天熠回答的秦颂眼皮直跳,这说法仿佛变成了谁欺负她,他就为她出气?等等,到底是谁刚才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啊,又是谁逼着她非要再喝次茶啊,周天熠睁开说瞎话的本事又长进了!
秦颂恨得咬牙切齿,一边的沈素钰笑出了声,“都几岁的人了,还在这儿为了这点小事拌嘴。”她摇摇头轻叹,眼中的笑意却是要溢出来了,不复从入宴之初就提着心的谨慎。
“沈姑娘,我们就是图个热闹,让你笑话了。”周天熠侧头笑道,赏花会和品茶会,不就是玩一下闹一下相互说说话吗?他也只是从心地玩一玩消遣一会儿罢了。
“就是,图个热闹,图个热闹。”在沈素钰面前,周天慕有点挂不住脸,他顺着弟弟的话附和道。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说给我们听听呀!”很快,周天瑟和王君庭就绕回来了,见坐对面的王璀之、周学礼、周学易、周学正都围到周天熠的桌案边,她俩更是不嫌人多地凑了进去,张口就问一群人怎么这么乐呵。
“没呢,我们在跟季小姐说宫里以前的怪事儿。”
周天瑟和王君庭一愣,这才发现季宛央也在桌案边,神态一缓和,接过话说:“我记得民间有个什么社编了本宫廷三百六十五轶事,买的人可多了。”
“三百六十五?那不得一天一件啊,宫里哪能天天发生怪事呀!”年纪最小的周学正惊讶出声,他还未成年,平日被管束得严厉,今日两位哥哥和叔叔们说的,都是他闻所未闻之事,他整个就睁大眼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学正,说你年纪小,你还真是年纪小。”周学易一副装出来的嫌弃表情,三百六十五自然是虚的,为了吸引人买,这只是书名的一个噱头而已,这小子还真当真了?
“二哥,我不小了!马上就十三了!九叔像我这年纪都已经在边境指挥杀敌了。”
“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神啊,那时候充其量在两个老头身后打杂呢!”说得夸张了,周天熠轻敲了下小侄儿的脑袋纠正道。
秦颂惊异地瞥向周天熠,目光里也是好奇,昭王十二岁就随左右将军出征,十二岁啊……也就周学正现在的个子吧,脸庞都是稚嫩的,他到底在军营里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周天熠注意到了秦颂的视线,故意不看向她,显然不愿说这丢脸的事。
秦颂身边就是兴致勃勃的周学正,看着这样无所顾忌的小皇子,倒是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