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秦风的特意吩咐,望江楼早将一切招待准备俱全,只要客人一到,新式的点心即刻上蒸笼或者下锅,必然是将最好的都呈现在大少爷请来的贵客面前。
“我不在的这两个多月,望江楼进新师傅了?”秦颂望着满桌的新式点心,带着疑问瞥向侍候着的伍掌柜。
“小姐,这……”伍掌柜为难,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望江楼选人苛刻,庖厨又是重要的位置,新大厨自然是没有的,但小姐之前也没说过不能拜师学艺回炉重造啊……这御厨师父是昭王殿下送上门的,他是望江楼掌事,一切对望江楼有益的他都会接受,更何况是宫中出名的御厨免费传授技艺。
不过拜师一事,殿下与他有约在先,又是他私下做的决定,未与小姐报备,现在被问起来有点心虚也有点后怕,他四下望了望,最终偷偷瞄向了悠然坐在小姐身边的昭王殿下。
秦颂意外地向周天熠望去,心下了然,难怪觉得这些点心眼熟,想来是望江楼的主厨跟着伊师傅学了艺,再融会贯通有了创新。
周天熠知小心思藏不住了,不尴不尬地轻咳一声,解释道:“伊师傅也快回乡了,这点心以后你还是想吃的,你说是吧……”
这事儿得从他们出发去豫岩前说起,秦颂在昭王府住了一段日子,他看得出她喜欢吃伊师傅做的吃食,但豫岩一行也不知会去多久,到他们回京时,若是伊师傅已经离开,以后也难解秦颂这馋嘴了,所以他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绕了一大圈,结果却是如此意想不到,这是周天熠为自己考虑的,这是他的心意,秦颂心里乐得想笑,可是现在一桌的目光都盯着她,又不好意思,找不到地缝钻,她只能抓着不合时宜把事情抖出来的伍掌柜,“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茶。”
“噢!是,小姐!”
虽然一桌人都在偷着笑,但秦颂就是面色不变地装着正经督促道:“说正事儿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我开玩笑。”
“好好好,说正事儿。”王璀之压了压手,敛起了神情,望江楼的伙计上了茶后就都自觉退了出去,他点了点头,开始为先前的调查做补充。
“庄王之子季姓,名仲渊,他摆了五件证据,指认庄王是当年‘良人簪’案的受害者,是被冤枉的,而陷害庄王的,正是祁妃娘娘。五件证据分别是祁妃娘娘当时与庄王往来的亲笔书信,当日查抄庄王府时被搜出来的‘良人簪’,祁妃娘娘绣给庄王的荷包,八坤传国玉玺以及《山河社稷图》。”
周天熠听着这五件东西直蹙眉,“良人簪案”大致是有人参本庄王通敌卖国,贪污军饷而牵引出的。如此重罪,父皇自然重视至极,再三调查后,这两条罪名都属实,才定了庄王之罪。
而查抄庄王府时,搜出了一支被珍藏的珐琅簪。珐琅工艺在诸华解体之时已经接近失传,市面上流传不多的珐琅制品多属于诸华时期,珍贵异常。珐琅簪于是便呈到了父皇面前,那时还是贵妃的太后当场就说“祁妃妹妹有一支同样的簪子”,之后此案才会牵扯母妃。
“良人簪”案的处理结果比较模糊,真要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得先翻一翻这案子的卷宗。
整个案子的流程逻辑并不是说不通,最令周天熠疑惑的其实是这定案后的名字,母妃清清白白与庄王没有私情,而案子内容也多是庄王贪污祸国,可以说,那支珐琅簪不过是个小插曲,当时定案的人究是何种想法,怎么就把“庄王案”改成了“良人簪案”了呢?
“这、这五个东西如何能指证祁妃娘娘陷害了庄王?庄王案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这季仲渊多少岁了?”
秦颂在脑子里把五件所谓的证物分门别类,怎么也没顺出个合理的祁妃陷害庄王的说法,况且指证这种事,真正经历了当时情景的当事人说出来才比较可信吧?庄王案发生时,庄王正值三十出头的壮年,季仲渊不过黄口小儿,能对当时的事情那么清楚?
“妹妹,季仲渊多少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庄王的儿子,儿子不顾性命要为父亲翻案,这本身就是一个能够先声夺人的立足点。”秦风早几日回到京周,对整个事情的始末有了更多的了解,“季仲渊一口咬定祁妃娘娘是八坤公主,八坤为四方吞并,她为复国而潜伏在先帝身边。”
“当时庄王位高权重,在民间信誉极好,可是说是先帝之下的前朝第一人,因而祁妃娘娘便想拉拢庄王助其复国。庄王忠义,对四方心坚不移,拒绝了祁妃娘娘而欲在先帝面前告发,于是祁妃娘娘便动了杀心,设计陷害庄王。”
秦风把季仲渊的证词大致说了一下,也把五件证据配套进了这段说辞中,祁妃以亲笔信和荷包向庄王传情,成功蛊惑庄王后,又以珐琅良人簪定情,之后再赠《山河社稷图》助力复国,而八坤的传国玉玺恰恰可以证明她的公主身份。如此,也算有理有据。
他的话音刚落,王璀之就笑出了声,轻点折扇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对众人说道:“只拥有一张《山河社稷图》是毫无意义的,这个季仲渊也不找点有根据的假话来说,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