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朝结束后直到中午进膳前的这段空档是皇帝私人的燕居时间通常不安排接见朝臣议事或办公。就在宣政殿后面的寝室稍作休息也许小睡片刻也许看一些书籍总之不让任何人打扰连贴身侍仆也令退到距寝室十步之外若无拉铃传唤不得进入。
今日紫光帝天澈下朝后并没有小睡亦无。而原本理应只有他一个人独处的空间竞还有另两名影子般的存在其中一人正在向他汇报近来探得的消息从宫内到宫外、从国内民生到邻国国情等无所不包。简报完所有重点消息后最后报告的是所有与明夏宫相关的事因为此乃为皇帝近来所特别关注所以报告得较为详尽。
历代帝王都会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密卫称之为神影卫只听令于皇帝一人。为了安全起见大部分的人员编制都属于机密独皇帝一人知晓群臣都知道这个机构的存在也知道不得公开谈论神影卫更别说加以打探了。
不过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紫光帝于琉离王期间便已秘密建立了一支暗探专事打探天下间所有精切的消息这是他一手建立栽培的而且暗探的成员皆是紫光帝最信任的心腹。
暗探通常以其它身分隐于宫内宫外——可能是皇宫里最微不足道的浣衣宫女也可能是朝堂上的官员更可能是四处奔波的行商或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
所以紫光帝除了有武艺高强的神影卫之外更有精于打探消息的“探卫”这两支只忠心于皇帝本人的存在自然是紫光帝最信任的人。
随手拿了段燃香将香炉盖子掀起轻轻拨弄著里头尚漫燃著的龙涎香。紫光帝听完初步汇报后好一会才道:“看来这半个月来明夏宫接见了不少人甚至连存心挑衅的张妃都见了还被闹了一场被人犯上仍能隐忍不是吧……对于接纳柳丽池进明夏宫一事流鸿你怎么看?”
“属下认为明夏宫娘娘接见柳丽池应是想与咏春宫暂时交好。毕竟张妃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与张妃对立是难免的事了自然不好再得罪咏春宫这边。明夏宫娘娘虽然圣眷正隆但行事仍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张扬举止。”
“不敢吗?”轻哼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勾。将香炉盖好右手食指微曲在桌几上轻敲。思考了好一会道:“朕对她了解尚不深。她做事小心谨慎倒是不假似乎总希望谁也不要得罪这是无谋呢?还是无胆?”
“皇上历来每一个尚未受宠或甫受皇恩的宫妃初时总是如此行事属下并不感到意外。”
“你是这么看的?把她视作寻常?依照历代宫妃的惯有表现来看她想当然尔的认为她只是缺少张扬的底气?”似乎很习惯被皇帝丢出问题身为探卫席的流鸿微微躬了下身不慌不忙的回道:“属下这半个月来特地派了流伶前去观察明夏宫而属下更是亲自前往明府从所有与明夏宫娘娘往来过的人中去搜寻娘娘从小到大的各种讯息。所得到的结论即是如此。如皇上需要更多的了解可以询问流伶。”
流鸿在提到流伶时本来专注于帝王的目光稍微瞬了下虽没转身看向始终静立在自己身后的那名黑衣女子但心神显然有一刹那间为之恍神。这当然多少是出于刻意不然他今日就不会还多带一人前来觐见皇上了。
他身后这名女子是个容貌顶极的绝色。而且是个能力卓绝的绝色已经成为流鸿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隐然有著未来接班人之态势。所以流鸿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把她带到皇帝面前。
紫光帝淡淡扫了眼流鸿不必多说什么光这一眼就足以让流鸿这辈子的冷汗在此刻流完。
没有理会流鸿的暗示事实上从两人联袂出现到现在紫光帝一眼也没看向那名绝世美女。
“你认为明夏宫差的只是真实被宠幸的安全感所以才会行事得如此胆却、瞻前顾后既怕咏春宫又怕张妃……也许你心底还猜著:这明夏宫恐怕连位阶最小的杨妃都己心惮著呢。”紫光帝半是挪揄的话语让流鸿一时尴尬无措不已!!因为真的被说中了!
这半个月来的密切观察流鸿的确对明夏宫有些失望。认为出身显赫的明夏宫娘娘似乎太不成材了。行为举止上虽不求气势凌人总也该有些泱泱傲然的大家风范吧?看看人家那个张妃是何等低下的出身如今身为皇帝侧妃那股子贵妇人的派头人前人后都摆个十足所谓的妻以夫贵正是如此。
虽被说破心思但流鸿还是只能弯身道:“属下不敢!”
“你自是不敢说可心底却是想著的。”心情还不错的紫光帝轻笑了声几乎是喃喃自语的道:“只是缺少宠幸吗?那朕怎能教她失望呢?”
“皇上——”流鸿惊讶地叫。
紫光帝挥了挥手转身往书案走去。对背后的两人道:“退下吧。后宫的事暂时到此为止。上次你说西云国生宫廷内乱你尽快把相关消息呈上来。还有去查查北边野人族屡屡侵犯我边境是什么情况。”
“是。”流鸿只好应声退下将身后杵立老半天的绝世美人一同带走。
两人身形闪入角落不起眼的耳房内不一会整个寝殿只剩下皇帝一人再无旁人声息。
圆月高挂中天团帐轻掩缠绵。
明恩华在小睡片刻后醒来涣散疲倦的双眸对著床顶眨了眨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没意识到浑身上下的酸软无力从何而来。
一盏纱灯柔和的从床帐外右上方的墙柱上斜拽投进来待稍微精神些俊她努力抬起突然变得千斤重也似的右手放到眼前看著。脑袋还钝钝的没办法蓄积思维运转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看手的举动。
视线从手掌看到手臂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不知道这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直到现会觉得奇怪是因为它光溜溜的之后也已是好一会之后的事了。
然后一只修长好看的男性手掌进入她的视线盖在她高举的右手上轻轻抓住缓缓揉捏把玩像是爱不释手。
很轻很轻的力道却震得明恩华全身抖动霍地转头双目圆瞪表情有一瞬间惊骇无从掩饰地看向身侧那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的眸光在黑暗中蛰伏等著将她抓攫当四只眼睛一对上她猝不及防只能落网。
她的皇帝夫君睡于床榻外侧而她睡于内侧。所以斜照进来的光线足以让帝王清晰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而她却无法从暗影里得知皇帝此刻是以什么表情看著她。
“皇上……”她呐呐出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睡得不甚安稳朕就想你应该不会顺眠到天明。”
“是臣妾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为什么她竟会睡著呢?!太糟糕了。在皇帝面前失去防备的事实让她满心懊恼脸上又白又红的变化不休。
休说侍寝于帝王时妃妾理应随时保持清醒就算再怎么疲累也得做到比皇帝晚睡、比皇帝早起随时警觉以服侍皇帝的需求。这是后宫嫔妃侍寝的规矩而对她自己来说有旁人卧于身侧时她不应该睡著、也不可能能够睡著。
但……她就是睡著了。在帝王仍清醒时睡著了。
紫光帝微微一笑舒臂将她半身揽入雄健温暖的怀中很温存的以下巴轻摩娑她的头顶心一只手还顺理著她披于身后的。她身子无法控制的一僵但很快的令自己放松虽然心跳急如奔雷但她已经努力以深呼吸在乎缓了。
“爱妃你嫁给朕也两年了吧?”
“是两年了皇上。”她乖顺贴伏于皇帝颈窝声音细小如蚊呼出的气息无可避免的拂在皇上光裸的胸膛上。
太过亲密的姿势让她万般不自在但至少这样的贴合可以不必直视帝王的眼。她所有的表情都可以安全的隐在帝王的怀抱里并让自己热的脑袋得以有一丝丝喘气的空隙能够思考。
“登基这两年来太忙对后宫多有冷落实非朕所愿。也亏得众位爱妃相处甚是和睦让朕无后顾之忧说起来也是你们三宫治理得好。”“皇上谬赞了。臣妾向来懒散无能对宫务一窍不通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是真但并无臣妾之功也是事实。”她小心的应道。
“怎会对朕如此客气。你是朕的正妻平日身为天下妇女的表率自然需要端方持正。可在这样温存时刻若还客气如臣属不免让人心底难受了你小小年纪怎会这般压抑呢……”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怜惜在夜深人静彼此依偎时最易拨动人心绪使之多愁善感起来。
皇帝的这番话让明恩华听得心口一阵冷又一阵热。冷的是畏惧于帝王突然的亲近不知所谓何由热的是这些趋近于甜言蜜语的话语轻易将在男女情事上犹如一张白纸的她整颗心给撩动得七荤八素。
觉得很难受又抑制不了的贪恋……
对这样的男人动心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他无须太努力甚至也不必真心所有芳心都会轻易手到擒来……
世间的女子对情事的体验通常来自所嫁予的夫婿。也许有人在出嫁前看过无数在闺阁问甚为风行的言情话本对情事产生种种幻想臆测但那并不是事实。无论如何对女人而言——尤其是她们这样出身的女人而言一生对爱情最真实的体会只会来自于丈夫。是好是坏都得认了。当男人花心思去对自己的女人**时女人除了沦陷还能怎样?她在心底暗自叹息。而她的夫婿、王朝的帝王还在她耳边厮磨说著体己话呢——“你也知道我日曜王朝从不轻易立后细数天朝建立一百三十五年、至今经历过五任帝王以来也只立过二任皇后大多时候都是让四宫分权而治以维持公正平衡。朕赋予三宫权力治理后宫不只是权利也是义务。虽然你并不爱沾染这些琐事但这是你的工作你是明白的吧?”“臣妾明白……”她闭上眼已经稍稍能忽略掉自己正陷在帝王怀里的事实努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一字一句都仔细斟酌著:“只是皇上不说臣妾年纪尚幼光是年资上也远远构不上众位姐姐……”
紫光帝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打断她缓慢的陈述:“爱妃啊朕可是对你抱持著很大的期望哪。”轻柔捧起她面孔些许温暖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记又一记的灼热。“文书府已将你编写的童蒙教案缮写完成今日送到朕的案上朕看了一遍写得很好。你如此才学怎可私藏?明知朕求才若渴的……”吻落在她唇上夺去她所有呼吸。
对情事认知贫乏的明恩华哪是皇帝的对手!尤其今日的皇帝又表现得如此热情这种有别于平日冷静且充满距离的面貌她如何招架得住?被皇帝亲匿温柔的动作挑惹得脑袋再度晕糊……仿彿这人不是皇帝只是个丈夫、只是个男人太奇怪了。
这样的皇帝让她好害怕。不必理智提醒她全身就抖得像是正站在严冬的雪地里。危险、危险、危险!“啊!”然后因为耳垂被轻轻咬噬让她整个人巨震惊叫出声。
要不是被皇帝牢牢抱著她一定会跳个半天高。
“别怕朕在这儿呢。”害她惊跳的人如此说著。提供宽阔的胸怀容她栖卧让她安心。
明恩华努力压抑住想要抚向小嘴与耳朵的冲动。被吻的嘴巴失去吐息与说话的功能而被咬的那只左耳仿佛燃起一把火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烧成灰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皇帝半坐起身健臂轻松在她腰侧一握她整个人侧坐在皇帝腿上又被他牢牢抱住。“啊是了就是朕期许你能好好为朕分忧。你有这个能力为何要避居在明夏宫?咏春宫虽然很努力在做事然而近来行事是有些过了这就是专擅的坏处。聪明如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嗯?”他的举止无比自然像是两人间常常这样做且已经做了千万次一般。可事实却并非无此!帝王或许对许多女人这样温存过但这对她来说却是第一次!她很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即使被皇帝的柔情败得溃不成军也抹去不了心底深处那股恐惧感。
太刻意了。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不说话呢?恩华?”突然轻唤出她的闺名让她身子又一震。
让男人轻笑出声。“在房内这般拘谨该如何是好?”
“皇、皇上……请、请您别……”她甚至连装都再也装不出平静语气说出口的一字字都在喘息问破碎得难以辨认。不由自主的失态让她恨不得在当下就死去。
够了!够了!拜托不要更多了……
而皇帝似乎觉得这个漫长的夜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因为他折腾人的花样还在不断更新中……他的手在她身体上游走他的唇在她脸上烙印种种种种无法想像、难以启齿的动作一点也不脸红的施展出来滔天烈火似地将她的神智烧尽不留丝毫余地。
这是一个……如果他愿意就可以教女人在**中甘心死去的**圣手……
不知是来自初识的**还是无可遏抑的心痛当越过最极致的那一刻泪水悄悄从紧闭双跟里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