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气氛森严,俱都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丝毫不敢大声。
唐婆子颤抖着声音道:“昨夜老奴早早睡下了,可在戌时末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动静,风吹得很大声,然后便有尖叫声。
老奴心里挂记着祠堂的安危,便连忙出去巡查,却发现大少爷抱着罚跪的大少奶奶走了,西边的窗户已经坏了。
老奴想连夜来寻老太爷主持公道,可闻管事道老太爷已然睡下了,这才……这才拖到此时来报!”
老太爷瞧向赵景,眉色微带不悦。
听他说出的消息,他可以原谅他,但是这样的所作所为还是太大胆了些,该是要训斥的。
赵景察觉到老太爷的变化,上前一步拱手道:“祖父,西边窗户非我损坏,另有其人!”
赵老太爷听着这俩人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眉头便搭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看着赵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赵景早有准备,戏和角都已准备好,只等老太爷抬手,便将昨夜抓住那人弄了过来,跪在堂下,自己则一掀衣摆站在一旁声音清朗:
“祖父,昨夜此人与一同伴在祠堂西边窗户鬼鬼祟祟地装神弄鬼,期间为了让鬼把戏更加逼真,竟然当着孙儿的面弄坏了祠堂窗户,孙儿现下已将他绑至此地,听候祖父发落。”
老太爷看着堂下所跪之人,抱着头缩着肩,浑身瑟瑟发抖。
瞧见他这副怂样,赵景的话他已然信了三分,他沉声发问:“这是谁人?”
“后厨毛大边!”
齐云姝从旁看着赵景这番操1作,心下惊疑,昨夜有人装神弄鬼,她是看到了的,但当时身影一闪,她还以为他们跑掉了,没想到早就落入了赵景手里。
老太爷突然一拍桌案:“大胆毛大边,祠堂重地,除了看守祠堂者,所有下人一律不得擅自靠近,是谁让你半夜前去行装神弄鬼之事的?”
“小的……小的……”毛大边应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或者遇到过什么害怕的事情,被老太爷一惊吓,连一句囫囵话儿都吐不出来了。
“说!”老太爷心生怒火,这些个不懂事的狗奴才,平日里在别的地方作威作福就算了,如今胆子肥了,竟然连他最看重的祠堂重地都敢随意践踏,还敢装神弄鬼,今日他非得杀鸡儆猴,拿他重震家规!
老太爷也不费神多审了,让博闻拉下去用刑,将事情起因、经过、结果还有与他一起的人通通审出来。
人一被拖走,赵景释然地瞧了一眼齐云姝。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什么都无需担心,只需要好生看戏即可。
齐云姝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圆椅上却有些不安宁的秦玉茹。
从赵景绑出毛大边开始,她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齐云姝猜测昨夜那一场戏恐怕就是这一位给安排的。
真是费心了,不过依着博闻的手段,恐怕毛大边未必受得住,她这个幕后指使者的日子只怕要不好过!
正想着,博闻已经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袖子上隐隐沾着几分血迹,而被拖走的毛大边没有被带回来。
“禀老太爷,毛大边招了,这个主意是他家婆娘出的,一起干的还有守祠堂的唐婆子家的男人唐二头。”
“哼,好大的狗胆!”老太爷不怒自威,转头询问赵景想怎么处置这些人,赵景却看向了秦玉茹:“夫人是后院的当家主母,厨房之事牵涉后院,还是由夫人来办才好!”
赵景话音刚落,齐云姝有些失望,这些人固然可恶,可是躲在背后的秦玉茹才是最可恨的。
她还以为赵景会趁此机会牵扯出秦玉茹,不说伤她,至少要让她麻烦上身,再抽不开身算计他们。
可遗憾地是赵景轻易地就将此事的主动权递到了秦玉茹手上,人在她那里,说圆说扁还不是全看她的心情!
老太爷微微一惊,尔后满意地点点头,直道赵景懂事,也晓得体谅秦玉茹作为当家夫人的不易。
而秦玉茹拣着这个机会连忙一手揽下,脸上的假笑灿烂得绷都快要绷不住了。
这笑还未泯下,老太爷又扔过来一个炸弹:
“大郎媳妇腹中已有我赵家子孙,你身为当家主母,日后可要紧着些玉清院的吃穿用度,记着让老大不可再轻易罚她跪祠堂了!”
这句话堪比深水炸弹,将偌大一个水潭炸得水花四溅。
齐云姝首当其冲,吓得手里的茶盏差点滑落,幸好赵景手快也早有准备,袖子一摊将其接住,重新塞回齐云姝手里。
齐云姝心口发堵,闷头含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刚刚还香醇无比的茶水此时喝来极度涩口。
她下意识抚了抚小1腹,她有孩子了吗?
这事儿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另一个备受惊吓的人便是秦玉茹,她脸色涨红,身形晃了一下,头上的玉簪都歪了,好一会儿才平缓情绪,扯着嘴角干巴巴地笑着恭喜赵景和齐云姝,并在老太爷面前保证一定会给玉清院增加用度银子。
一场苛责与混乱在赵景的全盘掌控中顺利落下帷幕。
关心的人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赵景的心情很是放松。
但回到玉清院却面临了齐云姝的质问。
“老爷子不再继续罚我的原因是你说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