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看透(2 / 2)

“手疼。”越歌定定看着他,用含了几分委屈的声音说:“我的手很疼。”

江画张了张嘴,一时噎住了。

出其不意的示弱,既像邀功又像抱怨,更像在装可怜地...撒娇似的。

江画用力摇头,试图打消这一恐怖念头,再说话时,声音难免夹杂了几分愧疚。

“不用去医院么,如果伤得很深是不是要缝针的?”

因为右手包着纱布,越歌吃饭时用的都是左手,就算过程有些...但不管怎么样,越歌冒着很大风险来救他都是事实。

等到关心,越歌表情总算明媚了一点:“缝好了。”

江画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下午。”

“你下午去医院了?”

越歌模糊应了声,又给他盛了碗汤,用的虽然是左手,动作却一点也不别扭。

开始几年因为打架右手经常受伤,为了不影响日常生活,左手早就被迫运用自如了。

脑中的问题太多,江画一时没有注意到,吃过晚饭,到底忍不住问越歌:“...你为什么会来?”

越歌的答案和不回答没区别:“为了救你。”

江画咬着嘴唇,换了个问题:“你拿来了一百万?”

“嗯。”

“怎么凑够的...?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越歌只是个高中生,甚至不算成年人,江画就算对钱再没有概念,也清楚以越歌的家庭情况,让他拿出一百万来救自己简直天方夜谭,何况越歌赚来的钱好像都被他老爸拿去了。

除了抢劫,他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江画紧张兮兮盯着越歌,抱有一丝期待,故作轻松地问:“还是说你去我家和管家商量了,所以...”

越歌失笑,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没去你家,他的手机号订过一次外卖。”

外卖...?

秦扬基本都是从外面带回的食物,唯一一次订外卖,就是江画深更半夜说饿的那次,越歌竟然连这都能查到?!

江画看着越歌的眼神更陌生了,他心一沉,那钱八成是抢劫的了。

说来好笑,最开始他总是担心越歌被人勒索,现在竟在担心越歌去勒索别人,江画心情复杂,又默默将系统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下倒好,更不能报警了,简直贼喊捉贼。

“其实你要是说明情况,陈管家肯定会保密的,或者直接报警也行,总比抢...”

越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底笑意更浓。

“那些都是要赌的。”他抚出江画咬住的嘴唇,轻叹道:“江画,代价太大了,我赌不起。”

江画怔愣回望,不确定是自己理解能力不行,还是越歌说话太让人误会。

他想再追问,越歌却起身收拾起碗筷:“放心吧,钱是借来的。”

江画连忙接:“我还给你!”

从厨房回来,越歌好像没听到,没再继续这一话题,拿出手机递给江画:“你的电话卡在里面,下午江家来了电话,我接了,说你在睡觉。”

越歌顿了顿,接着说:“管家语气很担心,可能察觉不对了,你确定不和家里说么?”

江画接过手机,犹豫要不要让司机现在来接自己,他现在的状态不用想就很糟,这样回江家,肯定引人怀疑。

他回道:“不说,说了他们肯定会报警。”

“为什么不想报警?”

越歌走到江画跟前,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他穿着普通的t恤长裤,和去救人时不是同一套,动作也仅仅是站在那里,江画却觉得压迫感十足,在这样不公平的视角下,回避都回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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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开眼不吭声,越歌却俯身凑了过来,不断用话术诱导:“是秦扬威胁你了?没关系,你不用怕他,只要报警,你爸妈不会放过他的,还是说...你担心我出事?”

听到最后一句,江画顿时像被踩中尾巴:“谁担心你了!我们早分手了,我担心你干什么,少自作多情!”

“说得也是,那还是报警吧,都分手了,我还是担心你出事。”

“你...!”

江画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抢过越歌作势要报警的手机,恶狠狠瞪着他,气得呼吸直喘。

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以前就三言两语耍得自己团团转,现在竟然还耍他,江画瞪着瞪着,心里的委屈浪花般一股接着一股,打得他鼻腔酸涩无比,喉间一阵哽咽。

越歌没再争抢,只是再度弯身,淡笑望着他,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他的所有想法。

看透了,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耍他。

既然如此,越歌就更加混蛋,明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分手得那么干脆,开学先是无视,又和赵夜白说了‘随你’,现在仗着救了他,就敢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态度亲昵。

太不公平了,他一点都看不透越歌。

江画心里发凉,用力将人推开,恼怒道:“那是你多管闲事,就算你不来,秦扬也会放了我。”

越歌显然没料到他这个反应,扶着桌边呆怔半晌,突然脸色大变。

“你不肯报警,是想放了他?!”

朝夕相伴的三天无形让人多了许多遐想空间,乍听越歌莫名得出的结论,江画都懵了一瞬。

他压根没这么想过,不过眼下这个答案总比担心越歌要强,所以江画当下点了头。

“他本来就没想把我怎么样,这几天对我挺好的,我不想报警怎...”

“去他妈的!”

话都没让他说完,越歌猛地抢回手机,转身就往外走。

江画顿时傻了,感觉不对,赶紧冲到门口拉住越歌:“你去哪啊?!”

凌晨一点多,屋外早已漆黑一片,乌云不仅吞没了月光和星光,也一遍又一遍地吞没了越歌的理智。

越歌回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浓稠的乌云笼罩,暗不见底,声音更是阴森得像从谷底发出的,听得江画心惊肉跳。

“宰了他。”

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