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心会那么那么沉重。
“小岚哪,你先在这里呆着,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我和涟嫣丫头出去看松鼠了啊!”冰凝雪回过头来,望了白岚一眼,嗔目叮嘱着,“记得,记得给我们二人泡壶好茶哪!”
“怎么,怎么能让主人为我们......”
“涟嫣丫头,你知道不,就是因为你这样把他伺候惯了,所以他才事事都要你操烦,懒散地跟个啥子一样,都是丫头你,将他惯坏了,你这样子,以后他会变本加厉,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伺候主人,我很愿意啊!”涟嫣被她推搡着,仍不忘望向白岚。白岚会意地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冰凝雪将那不断回望的女子的头掰过来,“三百年了,丫头你一点都没变,真是个受虐狂!”
“雪姑娘,不许这么说我!”涟嫣跺着脚,瞪了眼睛嗔怪。
“瞧你这样儿,不说就不说,哈哈。”
两个女子,边走调笑着,慢慢离开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白岚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光阴飞逝,不过是一个转眼,昼夜便要交替了。三个人,如同曾经经常做的那样,吃了一餐晚饭。
从一开始,涟嫣便属于早睡早起的人儿,为了符合她的生活习性,白岚一向也勉为其难的早睡早起。可今日,涟嫣同冰凝雪玩儿了一整天,丝毫没有给白岚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至此,白岚表示,今夜。想同小雪多谈论一些事情,涟嫣会意,便径自一人睡去了。
今夜的白岚,点了盏小烛。
冰凝雪微笑地看着他将那小烛,拨了一拨。
“开心吗?”白岚回过头来问她。
“恩恩。”
冰凝雪重重的点着头。
“你在撒谎。”白岚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丝毫不是怀疑。
“没有。”冰凝雪矢口否认。
“你在撒谎。”白岚又一句。那样不容置疑的口吻,逼得她躲无可躲。
终于,她妥协了下来,“你说得对,我在撒谎。”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无力笑笑。
“不知怎样,我好似......再也回不到最初。越是和之前相似的场景。越是勾起我心内潜藏的记忆,越是一次又一次提醒着我。如今的境遇。”
冰凝雪愣愣地望着他,却又哑然失笑,“我想逃开,却又不可避免地一再沉沦。”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愿不愿意回头。只是你的一个念头。”
“回不去了。”
“小岚,这些,你都明白的。”
“你不想我难受。这些我都知晓凝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不知道我走过什么样的路,你不知道我踩过多少血腥。”
“今日的纠缠,痛苦,所有的得不到和已失去,完全是我自己罪有应得,完全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若是哪一天,恶果降临到了我的身上,我,无话可说。”
“你想要我做什么?”白岚回头问他。
“帮他。”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提出这个要求。”冰凝雪低下头来。
“你有这个资格。”白岚淡淡说着,“任何时候,你都着这个资格。”
“谢谢你,小岚,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谢意,来得太过廉价,可是......我没有能够给你什么,也无法为你做出什么。”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白岚淡淡说着,“而且,我想要的,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给得了的。”
冰凝雪低下头来,默然无语。
“我肯定杀不了他。”
“小岚你在说笑吗?”冰凝雪闻言笑了,“我不在的这三百年里,你的功力竟退步至此了吗?”
“我不相信。”
“这不是功力的问题。”
“那是什么?”
“定数。”
“定数?”那女子听完一楞,随即轻轻笑着,“小岚,我说多年不见,你说起话来,竟然越来越玄乎,越来越,像一个神棍了。”
“这就是你对我的解读。”
不在乎她说些什么,或是懂与不懂,白岚呵呵一笑,“你想要的那些,我会尽力完成。”
听完这话,那女子的眼眸动了一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悄然绽放了。
“谢谢你。”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也只能说出这样的一句。
“谢?我并不需要。”
“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白岚推开了房门,临走之时有些犹豫,他顿了顿,还是转过身来,向着那女子说出一句,“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那便回来吧。”
“小岚,小心。”
“能伤得了我的人,不是他们。”白岚说着,静静关门离去。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摆设,甚至连眼前这不断跃动的烛火,都是如同三百年前,她离开的那日。
冰凝雪坐在榻上,手指一寸寸地滑过那些飘拂着的纱幔。
心,随着手指的滑动,一分分下沉着。
可它,为何会如此空旷?
今夜的冰凝雪一人独坐,眼前跃动着的烛火,是温热跳动着的心脏,不断攒动着,昭示自己还活在世上。冰凝雪有些茫然,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原本是那样无邪的女子。
她有着向善的本性,却毅然走在了背离的路上。
三百年的血海浮沉,这杀人人杀的江湖,冰凝雪着实是有些厌倦,可厌倦归厌倦,除了继续沉沦。她又有什么办法?
朝阳初升的时候,阳光如同顽皮的孩童,在她的眼睑之上奔跑跳跃。
冰凝雪抬手挡住那分炫目,懒洋洋的起床。
昨夜,是这三百年以来,她睡的唯一一个好觉。
披了衣服。将自己梳妆好了,一如三百年前那样,冰凝雪坐在桌前,与曾经的人们共同吃了最后一次饭。
饭罢,白岚找了个借口,将涟嫣支开。
“你可以走了。”抬眼看着那红衣女子的身影越行越远。白岚侧目向她说道。
“恩。”
冰凝雪站起身来,“小岚。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儿吗?”
“讲。”
她的语气犹豫着,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伤痛,“我……我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涟嫣丫头?”
“为什么?”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赤红背影,冰凝雪低头,苦笑了几分。“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心目中的小雪姑娘,是一个我这样的人。”
“言重了。”
听了那话。白岚心中亦有几分苦涩,却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他,只好淡淡说了一声,“个人选择罢了,没有什么谁对谁错。”
“到了今天,你还肯说出这样的话来哄我。”
冰凝雪惨淡一笑,又欠身向他行礼,“告辞了。”
那白衣女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白岚方才缓过神来。
她走了。
心里微微一痛,却又强烈地控制着。白岚口中微念,“她还活着,活着就好。”
松林仙境之中,大雪依旧纷飞着,一如往日。
且说那日,江安一行人,卯足了劲儿,设计围杀水流觞不成,反而损失了两名朋友。虽说这两名朋友——幽无影和百花公子花落萍作为七星剑灵,最后的结局就是回归,可这样的回归方法,也实在是有些伤人了。
回到了蓝亭,战神将重伤昏迷的墨若薇放于榻上,探了探她的鼻息,“这女娃儿伤得不清!”
老爷子咕哝一句,忙抬手要替她传输真气。
“你受了伤,我来吧。”幻王将他拦住,“顾好你自己吧!”
言毕,便是出掌,击在那女子的后背之处。丝丝浅紫色的气息,顺着幻王的身体,向那虚弱的女子传输了过去。
“呦,老婆子也会关心我啦!哈!真是千年等一回啊!”战神抬手运功,嘴里却是不闲着,不时打了岔。
幻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满口胡言一句,本座便再给你一掌伺候!”
神不屑,奈何身受重伤,咕哝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
受到真气震动,墨若薇猛地转头,呕出一口黑色的鲜血。她的面上,也是现出了极其痛苦的深色,额头之上,几颗豆大的汗珠应声而落。
“娃子,心疼了吧?”战神瞅着立在一旁的江安,还不忘打趣。
江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
虽是伤的严重,可墨若薇的自我恢复能力却是一流的,不过是三天的功夫,她的功体已经是痊愈。
中了定海七星穿胸一剑,想来那水流觞的功体,也好不到哪里去。客死异乡倒不会,但身受重伤则是肯定的。
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是什么?
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斩草除根!好不容易趁着他三成功体之时,将他打成重伤,如今回到皓连古都,又怎会给他时间,让他恢复到十足十的功体?
这是非常时期,蓝亭之中所有人所达成的共识。
乘胜追击,倾巢而出,直接打到水流觞的老巢,珈蓝圣殿里去!
做出了这个决议之后,五天之后,江安一行人,便是乘胜来到了珈蓝圣殿。
由于墨若薇功体受损,众人便一致同意,将她留在蓝亭里固守后方,其余的人,包括离龙和楼潇潇,全数出击。
眼前的局势,很是分明。
水流觞的身前,只有玄鸟同玄狐二人,而江安一方,则有幻王、战神、楼潇潇以及离龙、江安。
当离龙对上玄鸟,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你,你竟没死?”玄鸟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不觉惊讶出口,“离龙?不会的。不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
“中了赤浮之毒,断无生还的机会!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冒充离龙?”直到现在,玄鸟仍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曾亲眼看见离龙抱着凤凰琉月,跳下了万鬼丛生的三途河。如今怎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