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情杀终局(1 / 2)

凰鸣无间 白汐殿下 4795 字 2022-07-26

白雪皑皑,秋落意一身嫣红,静坐在雪地上,宛若凄清寒冬中怒放的一树红梅。*****$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跗骨火的毒性仍在蔓延着,那烈火焚身的痛感,自她心口,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痛,撕心裂肺,痛得她,甚至想要抄起身侧的长剑,一死了之。

跗骨火,只有白凤王可解。

这个答案,对于秋落意来说,约等于无解。

生?死?此时此刻,盘旋在秋落意脑海中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冰冷的心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温暖,一分浅浅的遗憾。

即便是死去,也要……也要见到那个人吧……

秋落意抬起头,望向绵延不断的白雪尽头。

“许英……我在此地等你,而你……而你又在哪里?”

“你知道吗?福菱……你所珍爱着的福菱,她死了。她是白凤族的细作,是白凤族使了阴险的诡计,派来倾覆我族的……你,你可知晓?”

“当你明白了这样的真实……你还会不会爱她?”

“许英!”

猛地,一口血红溅出,一半落在殷红的长裙上,不甚清明,另一半溅在雪地里,红得耀眼,红得刺眼。

胸口的剧痛,让她感到了生命的流逝,也让她渐渐焦急了起来。

放着女儿的竹篮,已随着流水越飘越远,逐渐消失在天地尽头。将死之人,萦绕心头的。只剩几丝眷恋,不舍,还带有……带有点点遗憾。

她,在遗憾什么?

飞雪落尽。天色慢慢转昏,而眼前,仍是空无一物。

许英……到了现在,你还未出现么?

秋落意忽然不安起来,莫不是,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端?

秋落意拄着长剑,咬牙站起,回头望一眼王宫,只见远方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烈火焚烧的灼热温度。似乎都要传到这里来了。

那是倾颓的赤凤王宫。那是……那些天杀的白凤族人,在王宫中放了一把火,将那曾经的倾城繁华。烧成灰烬。

秋落意转头,两行清泪,终于落下。

踉跄的步子,在雪地里踩出深浅不一的若干个小窝,若是许英还在那里,那么……即便是拼了这最后一丝气力,也要救他出来!若不能,那就共赴黄泉吧。

远处出现了一个雪白的人影,慢慢向她走来。

“许英……”秋落意忽的奔跑过去,将那人影抱住。“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端,还以为这最后一面,老天都要……”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已近哽咽。

胸口撕裂地疼痛,秋落意痛呼一声,吃惊地向下看去。

一柄长剑,毫无征兆地贯穿了她的身体,而那长剑的那头,握在眼前的男子手里。

“你……许英……”

她张开嘴,艰难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转头一口鲜血溅在雪地上。

她看着许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悲痛欲绝,“你要杀我,为什么?”

“你,你也是白凤族派来的细作么?”

胸口的长剑被瞬间抽离,带动着她踉跄退后几步。

“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有你这般阴毒!”

秋落意抬头,看见了他眼里的痛彻心扉,耳边所闻,竟是一生之中,最为撕心裂肺的话语,“为什么你要杀了阿菱?对你不利的事情,她可曾做过一分一毫?”

秋落意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鲜血,“我是很想有这个意图,可是此事,与我无关。”

“阿菱的身上,有你的掌印,你的气息,那条密道,也只有你们两人知晓,还想要隐瞒到何时?秋落意。”

“我说了不是我!”

她歇斯底里的呼喊,半分到不了许英的心头,他的脸上,除了眼中流泻出来的悲伤,看不见任何神情。

许英提剑轻指,“我说过,我会杀了所有伤害阿菱的人,连你也不例外。”

秋落意忽的警觉起来,眼前掠过的一幕幕,尽是那些蛛丝马迹的曾经,比如说身体一向强健的父王突然暴毙……比如说……

“所以,父王是你害死的?”

“是又如何?”

“许英你……”

秋落意俯身,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胸前伤口涌出的鲜血,将一袭红衣染得湿透。恍然一声悲愤,颤抖地双手,慢慢将剑柄握紧。

“我会杀你。”

劈手一剑划过,凌厉的火红剑气,将地上的飞雪扬起,露出一道丑陋不堪的泥土印记。

许英侧身相躲。

可他侧身的动作,明显是慢了几拍,这样微妙的差异,被秋落意完全收至眼底。

“自战场中抽身而退,许英你伤得不轻。”

看着自秋落意身上滴下的嫣红血流,许英不以为然,“比起你,好多了。”

“福菱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我呢?”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使得赤凤一族要遭受如此大难?”

几声轻问,疯狂的逼压之下,秋落意神智变得不甚清明,她抬头咯咯笑着,宛若九泉之地爬出的修罗。

“对,福菱那个贱人是我杀的。”

“我恨她,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我恨不得……”

秋落意再也忍受不住,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亦拼尽了所有气力,赌上性命,却又毫无章法地刺出一剑。

结束了吧……若是许英一扬手,剑光之下,这痛苦不堪的一切,是该结束了。

只是,许英没有。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躲闪,任由秋落意一剑,刺穿自己的胸口。

秋落意愣住。随即反手将利剑拔出。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赤凤已灭,福菱已死,同死吧……”

许英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福菱已死,我,我……我怎可独活……”

他的唇角,鲜血恍然而下。

秋落意双眼之中,慢慢的掠过一丝红光。

她笑地嫣然,眼泪。却又不可抑制地流出。“你们。可真是恩爱啊……”

“你们那么恩爱,那我又算什么,我的女儿又算什么?”

歇斯底里一声呼喊。秋落意起手,一剑贯穿许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声音,越来越空旷,宛若天国传来的清圣之音。

“你爱不爱我?”

轻声一句问,许英的身体颓然倒落,血染白裳,也将他身下的白雪,染得凄艳无比。

秋落意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回答。

可她还是想听,想听一句好听的话儿。听他说一句,我爱你。

哪怕是假的也好。

她提起染血的长剑,向着倒落雪地的人影,再出阴狠一剑,“你说,你爱不爱我?”

“呃……”

那人影的口中,鲜血汩汩而落,却是微微转了头,不发一语。

“你爱不爱我?”

诱惑的声音宛如鬼魅,再一次响起。

天地无声,秋落意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回应。

随即——是极为残毒的一剑。

“你爱不爱我?”

……

夜色降临,同样冰冷的声音,同样残毒的动作,重复着,再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

天,又渐渐亮了。

或许经过了一个黑夜,又或许经过了几个昼夜。

长天极地,风流雪落,一瓣一瓣地,弥漫成一地凄茫。

秋落意瑟缩着抱了抱双肩,蹒跚的脚步将地上白雪踩的污秽零乱。她抚着胸口轻轻咳着,抑或是轻轻笑着,慢慢消失在一片迷蒙中。

她终是没有回头。

即便前方是触手便及的死亡。

白雪落地,眼角有些沾湿,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远方的路,都显得不甚清明了。

冰寒入骨,将秋落意的意志一寸寸侵蚀,而她的胸口却是烈火焚烧般灼痛难忍。

“跗骨火么?哈哈哈……”

孤身一人,就那么零乱的走着走着,终于一个踉跄,随即一口嫣红溅在雪地上,红得耀眼,红得刺眼。

“我......我还不想死......”

她挣扎着呼了一口气。

“我......我还想活下来,为女儿,为赤凤族,为这久失的天理,讨一个公道!”

“我......我.......”

“咳咳……”秋落意蹒跚着,从不离身的长剑,此时变成了拐杖,一寸寸钉在雪地里,扶着主人踽踽前行。脚下的沉重,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而眼前的景色则是浮动着,令她慢慢看不清了。

“眼睛,眼睛不要......不要闭起来......”

纵然是再不愿,再挣扎,死神的到来却是意志主宰不了的存在。强撑许久,秋落意再也忍受不了跗骨火的侵蚀,喃喃几句不甘之后,终于扑倒在雪地上。

她握紧了手中的涅槃玉,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要将它捏成碎片。

“我......我即便是死了......涅槃玉,尔等贼人也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呵呵呵呵......”

不知怎地,空旷的四周荡起了女子笑声,时而银铃般悦耳动人,时而鬼魅般妖冶非常。意识渐失的秋落意诧异着,下意识抬起头来,清醒之时,已身在一处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眼前除了那抹浓艳的血红之外,尽是漆黑一片。漆黑到空洞,虚无。

那抹艳红流动着,逐渐汇成了一个赤色王座,在那王座之上,斜倚着一个妖冶地如同鬼魅女子。抬眼望去,只见她血色长发。血色瞳孔,血色唇梢,血色的一切一切。她无疑是极其漂亮的,看一眼。便知晓分明妖物。那女子咯咯轻笑着,揽一抹发丝衔于唇间。

她风情地笑着,“涅槃玉啊,可真是个好东西,王后,你可确定,你要毁了它?你若是毁了它,很多事情,可是......”

“你是何人?”

不等那轻佻的话语落地,秋落意便昂首冷冷打断。那抹血色嫣红。无疑是触碰到了她心中一处不愿开启的禁地。让她厌恶的,忍不住想要呕吐。红色……和福菱一样的艳红色,她生命里。最讨厌的颜色!

那女子笑了,却也不生气,“本座,是来达成你心中梦想的人。”

“梦想?”

“哈,你这样的妖物,也知道梦想是何物?”

秋落意嗤笑着,擦了擦唇角鲜血,不屑道,“你也看到了,本宫就要死了。梦想那种东西,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未免太过奢望,本宫即便是想要,也要不起。”

“这次你可找错人了,九泉妖后。”

“哦?”

听到这个称谓,那女子支了支身子,分明有些讶异,但很快回复平静。

“能识得本座真身,想来王后也不简单。”

“简单怎样,不简单又怎样,反正,本宫就要死了。”秋落意闭目拂袖,“赤凤族和怨灵向来无甚交情,本宫将死之身,想来与妖后也做不成什么交易,所以......还请妖后移步吧。”

“妖后莫不是是有兴趣,看一个人挣扎在生死边缘?”

“不过......”秋落意握紧了手中的涅槃玉,目光一冷,“这涅槃玉可是要随着本宫下地狱的,妖后若想拿,不妨随了本宫,去地狱走那一遭。”

“涅槃玉?毫无兴趣的东西。”

妖后拂袖,不想再纠缠什么,径自开门见山道,“赤凤为白凤所灭,王后难道不想复仇么?许英背叛,王后难道不想让他付出代价么?”

秋落意闭目,只觉心中血气翻腾。赤凤族,赤凤族......今日怕是真的要从历史上抹去了。

一路上,她意识模糊,强力抑制自己不去想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