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吧,你说的话,你自己可相信几分?”水流觞冷冷戏谑着,“私人间的恩怨,别拿到公事上来,你们之间的争斗,可是让本座,越来越不耐烦了呢。”
玄鸟发出一声沙哑的笑声,“可是,玄狐她已经死了啊,即便是想争斗,也再不可能了啊。”
“是吗?”水流觞望一眼苍白的天花板,不知为何,心里慢慢涌起一丝苍茫来。
“恩?”玄鸟疑问着,不明所以。
“本座累了,退下吧。”
神灵挥了挥手,玄鸟玄虎玄豹三人领命,便是欠身退去了。
水流觞闭目盘膝,心里空茫着。他笑了笑,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那玄狐冰凝雪的死去?不至于吧……他哂笑着,玄狐的确是算是麾下强将,这么多年来,也为自己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此时逝去,实在是有些可惜,令自己也少了很大的助力啊。
至于心中的那份空茫,虽说不是怎么痛,却也空空的,不甚舒服。水流觞笑笑,喃喃道,“这个人类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用啊……”
恰在此时,银白色的光点,在这珈兰圣殿的空中慢慢淡出,逐渐凝聚为一个人形。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裹着一袭白衣的玄狐冰凝雪。
她此时,只剩下魂魄了。那若有若无的一丝魂魄漂浮在空中,透明飘忽不定,虚弱到仿佛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那是执念,对心中至爱的最后一丝不舍。
“神啊……神啊……”她微微张口,向着圣坛之上的人儿,声声呼唤。她的双眸之中,慢慢淡出了一丝清泪,顺着虚空流淌而下。
水流觞伸出手来,将那几滴眼泪接住。为什么,为什么虚幻的魂魄,竟能淌下现实的泪水呢?还如此逼真,如此温热。水流觞将那滴泪在手中捻化,心里微微动了动。
“原来是你啊……”他笑了,那样温润的笑容,让身为魂魄的冰凝雪都忍不住,周身颤抖起来,“你果然是不肯安然死去,还残存着一丝魂魄来此……”
冰凝雪在虚空之中俯身跪拜,虔诚地叩首,“恭喜神灵,贺喜神灵,得以打破封印,力量重归。”她顿了顿,终于羞惭起来,“玄狐对不住主上,私自做主,原本想替着主上除掉墨溯祈这个绊脚石,无奈却太过低估了魔太子的实力,以至于沦落至此,对不住主上……”
“你不也是吃到苦头了吗?如今,保留了一丝魂魄回归已经是万幸了,死去一次,应该也是让你能明白很多了。”水流觞睁开眼睛,只一抬手,碧色光点便是自他袖中淡出,瞬间笼罩在冰凝雪的周身,将她那轻盈的魂魄,慢慢托了起来。“归来吧……”她听见他如是说着。
霎时间,异象频生,那缕魂魄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了骨骼,其上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不一会儿,便是化为了一个女子的肉身。细细看去,那肉身的容貌,竟和冰凝雪如出一辙。
“这是……”玄狐的魂魄忽的颤动起来,她的眼神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甚至,还有一丝羞怯。那狂喜,是狂喜于神灵的复生,神灵的恩赐,而那羞怯……则是那具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女体,此时正一丝不挂地躺在虚空之中。这……难免令冰凝雪有些羞怯了。
水流觞斜睨了她一眼,好似是看出了那女子心中所想,摆了摆手,“怎么,本座赐你肉身,还不速速归魂?”
此时的冰凝雪方才反应过来,忙俯身跪倒,叩谢神灵恩赐。她激动的,眼泪都要淌下来了。
拜谢完毕,冰凝雪闭目,身形化为一束银白色的光芒,自那肉身女子的天灵而入,瞬间,那女子便是睁开了眼睑,伶俐起身,伏在圣坛之下,声声叩谢,观其神态举止,和冰凝雪活着的时候,并无任何分别。
水流觞抬手,空中乍现雪白轻纱,盖在那女子光滑的身体之上,“天色晚了,你且回宫歇息去吧,此番,你也立了不少大功,本座自当不会忘记,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便是。”
冰凝雪拜伏着,“属下不敢,跟在神的身边已经是万福了,何况神灵赐了属下两次新生,报恩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讨要赏赐?属下不敢。”
“哈,”水流觞笑笑,“退下吧。”
“诺。”冰凝雪欠身,裹了那曼妙的轻纱,一步步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