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出其不意(2 / 2)

当然,曹汪蓉想,爸爸会知道这个可怕的传闻不是真的。就算今天下午他的确

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也可能注意到了某些迹象,感觉到黑暗公爵家有什么叫人

兴奋的事情吧。要是我能在吃晚饭前一个人看见他,说不定就能弄个明白----原

来不过是那哥儿俩的一个缺德的玩笑罢了。

曹窖该回来了。如果她想单独见他,她也无须麻烦,只要在车道进入大

路的口子上迎接他就行了。她悄悄地走下屋前的台阶,又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要

弄清楚嬷嬷的确没有在楼上窗口观望。她没有看见那张围着雪白头巾的黑色阔脸

在晃动的窗帘间不满地窥探,便大胆地撩起那件绿花布裙,沿着石径向车道快快

地跑去,只要那又镶有锻带的小便鞋允许,她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

沿着碎石的车道两边,茂密的柏树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顶,使那长长的

林荫路变成了一条阴暗的甬道。一跑进这甬道里,她便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家

里的人望不见了,不过她还是尽可能迅速走去。她很快便到了车道尽头,走上了大路,

可是她并不停步,直到拐了个弯,那里有一大丛树遮掩着她,使家里人再也不能

看见了。

她两颊发红,呼吸急促,坐在一个树桩上等待父亲。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回

来了,不过她高兴今天他晚一些,这样她才有时间喘过气来,使脸色恢复平静,

不致引起父亲的猜疑。她分分秒秒地期待着听到得得的马蹄声,看到父亲用他那

吓死人的速度驰上山冈。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曹窖还是不见回来。

顺着大路望去,想找到他的影子,这时心里的痛楚又膨胀起来了。

唔,那不可能是真的!她心想。他为什么不来呢?她的眼光沿着那条因

早晨下过雨而变得血红的大路沉思着,在心里跟踪着这段路程奔下山冈,到那懒

洋洋的弗林特河畔,越过荆榛杂乱的沼泽谷底,再爬上下一个山冈到达十二橡树

村。魏泰强就住在那里。此时,这条路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它是通向魏泰强

和那幢美丽的像希腊神殿般高踞于山冈上的白圆柱房子。

啊,魏泰强!魏泰强!她心里喊着,心脏跳得更快了。

自从涂土桥家那对孪生子把他们的闲话告诉她以后,一种惶惑和灾祸的冷酷

感一直沉重地压抑着她,可如今这种意识已被推到她心灵的后壁去,代之而的是

两年以来始终支配着她的那股狂热之情。

现在看来很有些奇怪,当她还没有长大成人的时候,为什么从不觉得魏泰强

有什么动人之处呢?童年时,她看见他走来走去,可一次也不曾想过他。直到两

年前那一天,当时魏泰强为期三年的欧洲大陆旅游刚回来,到她家来拜望,她才

爱上了他。事情就这么简单。

她那时正在屋前走廊上,他沿着马从林荫道上远远而来,身穿灰色细棉布上

衣,领口打着个宽大的黑蝴蝶结,与那件皱领衬衫很相配,直到今天,她还记得

他那穿着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双马靴多亮啊,还有蝴蝶结别针上那个浮雕宝石的

蛇发女妖的头,那顶宽边巴拿马帽子----他一看见她就立即把帽子拿在手里了。

他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一个黑孩子,站在那里朝她望着,那双朦胧的灰色眼睛瞪

得大大的,流露着微笑;他的金黄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像一顶灿烂的王冠。那

时他温和地说:曹汪蓉,你都长大了。然后轻轻地走上台阶,吻了吻她的手。还

有他的声音啊!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听到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她是第一次听

到这样慢吞吞的、响亮的、音乐般的声音!

就在这最初一刹那,她觉得她需要他,像要东西吃,买马匹,要温软的床睡

觉那样简单,那样说不出原因地需要他。

两年以来,都是他陪着她在县里各处走动,参加舞会、炸鱼宴、野餐,甚至

法庭开庭日的听审,等等,虽然从来不像涂土桥兄弟那样纷繁,也不像曹窖家的

年轻小伙儿那样纠缠不休,可每星期都要到塔拉农场来拜访,从未间断过。

确实,他从来没有向她求过爱,他那清澈的眼睛也从来没有流露过像曹汪蓉在

其他男人身上熟悉的那种炽热的光芒。

可是仍然----仍然----曹汪蓉知道他在爱她。在这点上她是不会错的。直觉比

理智更可信赖,而从经验中产生的认识也告诉她他爱她。她几乎常常中他吃惊,

那时他的眼睛显得既不朦胧也不疏远,带着热切而凄楚的神情望着她,使她不知

所措。她知道他在爱她。他为什么不对她说明呢?这一点她无法理解。但是她无

法理解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常常很客气,但又那么冷淡、疏远。谁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而曹汪蓉是

最不明白的。在那一带,人人都是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此魏泰强的谨慎性格

便更加使人看不惯了。他对县里的种种娱乐,如打猎、跳舞和议论电竞游戏等等

方面,都跟任何别的青年人一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