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距离他们上一次如此亲密已经有些时日,如今再次被他圈在怀里,范烟乔的心中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舌尖强势地渡到了她的口中,鼻息间满是他熟悉的味道,多少个迷醉的夜里,他就是这样凶狠地吻着她。
他好像从来都不懂什么是温柔,即便是深吻,也以一种王者之姿强势的入侵。
范烟乔红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脑海里瞬间想起秦玉城那晚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血淋淋揭示事实的话,范烟乔的心脏猛地一收缩,巨大的疼痛瞬间袭遍她的全身。
她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不……”她哽咽着自喉咙深处发出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薛绍,用指上狠狠地用力。
颈项间一阵刺痛,薛绍的眉头瞬间皱起,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手上一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猛地将她往后推了一下。
范烟乔被他一推,身子一下子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了楼梯扶手上。
她闷哼一声,小腹处却尖锐地疼痛起来,那疼痛如电一般迅速传遍她的四肢百骸,整个人都疼得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痛得一下子蜷缩在了地毯上。
薛绍失手将她推了那一下本就心中懊恼,如今一见她好像伤着了,心中更是后悔,可是嘴上却不愿意服软,他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天,直到看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灰一片时,他才冷着脸走上前来,蹲在她的面前皱眉问道:“伤到了?”
范烟乔疼得近乎虚脱,她伸手本能地捂在小腹上,整个前身都伏在地面上,额头上冷汗如豆,她眼神模糊地看着他擦拭的锃亮的军靴,急促地喘息着,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小环在楼下一看到范烟乔的样子,早吓得惊慌失措起来,她几步跑到楼上来,却站在楼梯口不敢上前,只白着脸看着薛绍:“大少!小姐可能受伤了!”
薛绍见她宁愿忍着疼也不回答他的话,心中更是烦燥起来,他伸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拎了起来:“到底……”
他想问她到底伤到没有,可是一看到她灰败的脸色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冷着脸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可是垫在她腿窝下的右手手心中却一片熟悉的温热滑腻,鼻息间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低头猛地朝她看过去,心中火光一现,心痛得差点停止跳动。
他扭头冲着小环厉声喝道:“快去叫医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范烟乔匆匆往卧室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他低头盯着她的脸,见她已经陷入了昏迷里一般,只咬着唇忍着痛,唇边都被她咬得血腥一片。
“睁开眼!睁开眼!”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瞬间袭遍薛绍的全身,他紧紧地抱着范烟乔,“烟乔,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让你睁开眼!你马上睁开眼!”
范烟乔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咬着牙哭着低叫:“好疼……好疼……薛绍……我好疼……”
薛绍的眼圈一红,身子都不由得颤了起来,他一边看着她的脸一边快步往房间里走:“对不起……对不起……你忍忍……江医生马上就过来了……烟乔,对不起……”
范烟乔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她用力揪着薛绍的军装,身子疼得几乎缩起来,她大口地喘息着,哭着说道:“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薛绍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薛绍走间房中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他低头看时,半截衣袖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他猛地扭头看着门外:“江修荣呢!江修荣呢!怎么还不来!快去叫他!”
福叔忙走过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大少!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薛绍一把揪住福叔的衣领嘴里嘶吼着:“快去叫他!快点!她要是有什么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马上去找他!快去!”
他心痛得已经近乎失去理智,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堪:“快去!”
福叔吓得脚步都趔趄起来,口中连声说道:“好好,我去叫我去叫!”
他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正碰到拎着药箱跑上来的江修荣,他一下子如释重负,伸手一把抓住江修荣把他拖了进来:“江医生!快快!”
薛绍低头看着范烟乔,伸手握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江医生来了……你好好的……你清醒着点……”
范烟乔只紧紧地闭着眼,嘴里小声哭着说道:“疼……疼……”
薛绍猛地扭头看着江修荣,嘴里怒吼着:“还不快点!”
江修荣气都未喘匀,忙低头过来看,他一见范烟乔下身的血迹顿时就惊呆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却按范烟乔的小腹,一按之下,范烟乔登时疼得身子一下子蜷了起来:“疼……疼……”
薛绍一见范烟乔疼的那个样子,心中早已经痛得无以复加,他铁青着脸看着江修荣:“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
江修荣脸色已经变了,他扭头对薛绍说道:“大少,范小姐小产了……”
他这句话说完,薛绍脸上一下子呆了下来,他低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范烟乔,又看了看江修荣,嘴里喃喃问道:“小产?她小产?你……你是说她有孩子了?”
“大少,是这样的……请大少现在马上出去,我要给小姐做手术……”江修荣扭头对福叔说道,“去我的房间把那个手术箱拿来……叫人快些准备热火……”
福叔一听,忙点头冲了出去,小环也跟着跑出去烧热水。
江修荣看着薛绍低声说道:“请大少出去吧……”
薛绍沉默地看了一眼范烟乔,转身走了出去。
手术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江修荣出来的时候,薛绍正低头站在门外抽着烟,一地的烟头,把一张上好的波斯地毯都烧出个四五个烟洞,空气里有淡淡的皮毛烧焦的味道。
江修荣一脸疲惫地看着薛绍,轻声说道:“大少,范小姐的麻醉剂还没过,估计醒来也是后半夜了……大少去休息一下吧……”
薛绍低头闭了闭眼,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脚下碾熄,低声说道:“我去看看她……”
他说着转身要往里走,江修荣看了看薛绍,脸上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大少,我有件事想跟大少说一下……”
薛绍脚下一顿,扭头看着他:“什么事?”
“大少,范小姐的体质偏寒,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一次怀上孩子又小产,以她的身体状况来说,恐怕今后很难会再有孕……”
薛绍垂着眼帘,一下子沉默起来,半天,他的嘴唇轻轻颤了颤:“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江修荣点了点头,抬脚刚要走,却听薛绍轻声问道:“孩子……”
他低着头顿了一下,又抬眼看着江修荣:“孩子几个月了?”
江修荣:“应是有月余了……”
薛绍一听,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下,哑着声音说道:“下去休息吧……”
江修荣看了薛绍一眼,担心地问道:“大少……你,你没事吧?”
他看薛绍这样子,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薛绍这些年来和范烟乔的一点一滴,他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虽然薛绍有的时候对范烟乔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些,可是大家都知道,范烟乔是薛绍心里面的人,薛绍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脾气秉性他更是一清二楚,他从来不会对人示好,即便是对人好,也是冷冰冰的好,摸不着脾气的人也许会以为他为人多孤傲,可是熟悉了才知道,那就是他的表达方式。
所以今晚在路上听孙良平说起薛绍和范烟乔起了争执导致范烟乔受伤了,江修荣就知道,薛绍一定也心疼得不得了。
果然,他匆匆赶来一看薛绍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自责到不行了,尤其是范烟乔是因为他的失手才导致的流产。
可是现在看薛绍的脸色,他却不由得担心起来,薛绍看起来,比他想象的好像要更加的难过。
薛绍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哑着声音说道:“没事,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