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姐,这岂不就是说,姑爷他,也不是个好东西?(1 / 1)

“许仙?哪个许仙?”

“县衙捕头,临安几位飞鱼服捕快中的一员,师承李青莲。”

“哦?就那孤儿?”

自顾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张鼎南从容不迫,他身着单衣,毫无防范,却也丝毫未对这深夜拜访且不露明真身的宾客有所忌惮。

“是,就那孤儿。”

黑袍下的人哑声回答。

“他为何要查我?”

“前些时日,临安的命案”

“命案又与我何干?”

“你可知临安卖猪肉的张屠户?”

“知道。”

张鼎南喝着茶,他漫不经心,全然没放在心上,“前不久我还从他那买了猪肉,分发给弟兄们吃,自然是知晓。”

“他死了,全家都被砍下头颅。”

“哦?”

眼底掠起丝丝惊讶,张鼎南笑道,“这又不是我做的。”

“但你有嫌疑,所以许仙要查你,你该做好准备。”

“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张鼎南问道,语气间带起丝丝不耐,他方才说的都是真话。

“凶手,岂会说自己是凶手。”

“哈哈,你倒是敢说。”

张鼎南哈哈笑着,他站起身,向前走上两步,黑袍人即刻后退。

“你这是,害怕我?”

“不是。”

黑袍人简短道,“只是我不该让你看见,我是谁。”

“可倘若你不让我看见你是谁,我又该怎么相信你呢?故弄玄虚,可不好让人信服啊。”

张鼎南在原地站定,他笑盈盈的,有着几分阴柔,似蛇般,配上他那脸上骇人的刀疤,些许狠厉感便升了起来。

“更何况,那是官府,官府里的动静,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

黑袍人犹豫,他想了想,还是掀开斗篷,露出藏匿阴影下的真容。

张鼎南看着。

脸上笑意愈发浓烈了些。

“原来,是薛捕头您啊。”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古话说的,当真是极为正确。

初春细雨纷纷扬扬,淅淅沥沥自茫茫天地落下,毫不畏惧的撞向青石,粉身碎骨,溅射四周,逐渐凝聚成水洼。

鞋履踏过,激起水花,许仙撑伞佩刀,街上行人稀疏,他望着蒙蒙细雨,目标明确的来到一嘈杂喧嚣的商铺门前。

仰起头。

那以红木所制的牌匾映入眼帘,鎏金撰写的天地堂三字亦是显目。

许仙迈步,打算走进去。

这时,有道身着粗布麻衣的身影被天地堂伙计不耐烦的推攘出来,倒在地上,他面色病态,像是长久未歇息好般,双目满是血丝。

“爷,爷,借我些银两,再借我些银两,下把,下把,我肯定能翻盘。”

“您信我,您再信我一次。”

“我真的能赢回来!真的!到时候,我请您去点香阁,爷,您信我啊!求您了,我能否翻身就看您的了啊!”

他抱着天地堂伙计的腿不停乞求。

天地堂伙计满脸不耐。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关键是,你全身上下就剩一件裤衩子了,还有什么值得压在我手上的?我总不可能白借你银两。”

“我还有妻女,我还有妻女,我妻善舞,我女芳龄二八,还未嫁人,年轻貌美,您要是借我银两,我把她们压在您这。”

“那若是没赢钱怎么办?”

“她们就在您手上,我若没赢钱,任您处置。”

“嘿。”

天地堂伙计嘿嘿笑着,“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

那已经输红眼的赌徒连忙点头,他像是乞讨似得抬手。

接过天地堂伙计如施舍般放下的钱袋,如获至宝,赌徒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拍拍身上的泥泞,兴奋的走进天地堂,重新融合那道道身影当中。

天地堂伙计望着,笑容戏谑。

看完戏码的许仙走上前。

收拢油纸伞。

经过天地堂伙计,他没有言语,身形没入那吃人的铺子,消失在街道。

不远处。

茶楼上。

如烟波浩渺,温婉似水,鬓间几缕青丝随风摇曳,苏倾月眉眼轻皱。

她今日本是趁着雨天人少,且架不住音禾的念叨,所以带音禾来到这茶楼,赏赏雨景,透透气。

却未曾想

竟遇见了许仙。

并且,还看见了许仙,走进天地堂。

“没想到,许仙现在,喜欢赌。”

“啊?”

身侧。

正吭哧吭哧吃着零嘴,享受快乐的音禾懵逼抬头,她问道,“小姐,什么是赌啊?”

“不是个好东西。”

苏倾月轻抿茶水。

“唔,为什么啊?”

音禾还是很迷茫。

她感觉族长是回答了,但没有完全回答,就像

回答了个寂寞。

“简单来说,它会让人倾家荡产,寻死觅活,家破人亡,悔不当初。”

“哦”

音禾懂了,这听起来就很可怕,也很严重。

她吃着糖葫芦。

含糊不清道:“那姑爷喜欢赌,赌又不是个好东西,这般说来,姑爷岂不是,也不是个好东西?”

“?”

应该,不至于吧?

苏倾月眉眼轻抬,她望眼天地堂,有些不太确定,可还是心存希望。

“迷途知返,深知利害,还是能挽救的”

“啊!?可,小姐,姑爷的心不是已经被别人抢走了嘛?”

“”

苏倾月沉默。

知晓音禾这丫头是想错了,苏倾月忍俊不禁,她努努嘴,温柔解释。

“傻丫头,赌,不是人。”

“蛤?那是什么?”

“这就像你喜欢吃零嘴,喜欢吃糖葫芦,还喜欢吃蜜饯,可它们是人吗?”

“”

音禾摇摇头。

“那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音禾点头,“姑爷喜欢吃不好的东西,以后剩饭剩菜有着落了。”

“???”

苏倾月的头顶缓缓冒出几个问号。

她抬手轻轻拍了下音禾的脑袋瓜。

“你姑爷不是狗,不用吃剩饭剩菜。”

“”

又挨打了!

音禾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

做人好难!

人的东西,好难懂!

算了算了,还是问问族长别的吧

“那,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跟姑爷见面啊?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姑爷要是把你忘了怎么办?”

“不会的。”

苏倾月很自信。

如果没意外的话

经过前两次的托人带话,还有油纸伞的羁绊,许仙现在,应当是会对自己产生好奇心。

或多或少

“那,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跟姑爷成婚啊!”

“是我跟许仙成婚!”

苏倾月伸手,捏起音禾的小脸,她板着脸,认真纠正。

“那我呢?小姐是不要我了嘛?”

音禾哭唧唧。

“”

这丫头

苏倾月叹口气,她耐心为音禾解释起来,音禾似懂非懂,但还是疯狂点头,顺带,还吃了好几颗糖葫芦。

反正

只要族长不会把自己扔掉,那就没关系了!

“明白了吗?”苏倾月问。

“明白了!”

音禾嘻嘻笑着。

“真拿你没办法。”

苏倾月扶额,她不再说些什么,毕竟音禾这丫头才刚化形不久,心性稚嫩,属常理之中,慢慢教吧。

苏倾月再看眼天地堂,思绪随着细雨飘荡。

如若没看错的话

方才许仙撑得伞,是自己借他的那柄吧?

自己与许仙的第三面,该如何见呢?

苏倾月眉头轻蹙。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初次相遇,始于落雨,再见,灯会擦肩而过,如蜻蜓点水,嗯

苏倾月陷入沉思。

许久。

有个想法缓缓在她的脑海成型。

眉眼含笑,苏倾月点头。

“若这般,倒还挺有诗意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