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湖湖水能吞噬一切,人有三毒:痴、嗔、贪;仙有偏执能入魔;妖魔皆大煞之气,而若水湖里的水,相传是远古上神的血液所化而成,能吞噬一切邪恶的力量,也能镇压一切恶灵怨魂。是以千万年来,烈火亭负责炼化焚烧罪孽,若水湖则负责吞噬镇压和洗礼。正是有了这两处的相辅相成,神灵大陆在九重天上才能处千万年而安然无恙。
而现在,言若的魂魄自行重聚,凡心珠自行寻主,若水湖湖水自行更换一切的迹象,都纷纷指向一个尚不明朗却又有了些眉目的结果:上神言若,就要回来了。
怀凉,皇宫。
“这叫追魂香,香味奇特,我们人是闻不到的,只要放一点点在身上,哪怕跑的再远,这蝴蝶也能闻得到,到时候就指着它为我们带路了。”凉辰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瓷瓶,打开倒出来一点点放在手心里,给他们挨个看了一遍,这才擦干净了手,把装着追魂香的瓷瓶给收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玻璃瓶,胸有成竹道,“这里面的蝴蝶可是个宝贝,是我花了重金才买来的,放它出来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别把它给捏死了。”
“恕我直言,”凉嫣轻咳一声,有些怀疑的问道,“请问这东西真的靠谱吗?”
居然被质疑了,凉辰有些不乐意,还是保证道:“那当然,我亲自试验过了,靠谱,放心。”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将计就计?”凉嫣又问道,“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妥,真的不再仔细考虑一下吗?”
白裳劫走了夏颜和她的女儿,来了消息说要傅羽一个人前往约定的地点,而白裳定的地方,就是怀凉边境内的一处高山上,那座山的半山腰有一处断崖,下面是幽谷,深不见底,但凡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按照凉辰的主意,傅羽一个人前去,不过事先先在衣服上撒上追魂香,等他出发半个时辰之后,再把蝴蝶放出来去追寻他的行迹,这样凉嫣就可以带着人悄悄跟上去,等到了山上,只要白裳一出现,那凉嫣就可以带人包围她,白裳的人再多,总也比不过军队的人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裳定会插翅难逃。
“当然,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安排了两队人马,皇姐你紧跟在傅羽后面,在你身后,我还安排了白宇带着另一队人马紧跟着你,这样就算白裳有诈,我们也照样有恃无恐。”凉辰显然早把凉嫣忧虑的问题给考虑到了。
“这样啊”凉嫣沉思片刻,总算是点头答应了,“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傅羽自然是没意见的,乐悠也不反对,于是“将计就计”这个由凉辰提出来的伟大计划就被愉快的定了下来。
“明日就要出发了,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东西?”凉辰哥俩好似的搂住傅羽的肩膀,调侃道,“我建议你明天还是穿的好看一点,万一我的计划被识破了,白裳恼羞成怒要对你不利,你还可以色诱她,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是?”
“呵呵。”傅羽直接冷了脸,甩给他两个字,拉着乐悠就走了。
凉辰憋住笑,又向白宇道:“别紧张,毕竟明天要去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的,加油兄弟。”
白宇凉嗖嗖的看他一眼,也冷了脸走了。
凉辰这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转头向凉嫣道:“一个个的这都是怎么了?我这也是表示表示关心嘛,怎么都不领情?”
凉嫣有些无语的白他一眼,无情的点破了他的小心思:“我看是你在紧张吧,还好意思去说别人,我看你还是抓紧回去看你的奏折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笑话,我怎么会紧张。”凉辰故作镇定,“不过就是个比较狡猾的小丫头片子而已,有皇姐你亲自出马,还能对付不了一个白裳?”
“少给我戴高帽。”凉嫣又白他一眼,语气严肃起来,“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凉辰登基为帝以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御驾亲征时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如他所说,白裳再厉害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能让他这么反常?
“没什么啊。”凉辰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凉嫣却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不紧张,那你头上怎么出汗了?”
凉辰条件反射似的立即抬起袖子来擦了擦额头,然后在自家皇姐的审问目光下,略带无奈的说了实话。“好吧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
“我昨晚做梦了,梦到我们——你、我、白宇、还有夏颜,我们都站在那处断崖上,望着深不见底的幽谷失声痛哭,但是不知道在哭什么,只觉得很悲伤,梦还没做完呢,就被你吵醒了。”凉辰有些埋怨道,“要是你晚来一会儿,说不定我就把那个梦给做完整了,说不定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帮助呢?”
“省省吧,那就是个梦而已。梦是相反的,懂不懂?”凉嫣拍了拍自家皇帝弟弟的肩膀,摇头叹息,她这个弟弟最近有些犯傻,犯傻就先不说了,还开始了疑神疑鬼,没救了
凉嫣并不在意凉辰的话,认为那就是个普通的梦而已,说不定是凉辰太把白裳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了这么无厘头的梦。
“真的只是梦吗”凉辰摸了摸额头,自言自语道。可是,那样清晰的痛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若要真的是寻常梦境,那他不该记得内容才是,可他不仅清晰的记得梦里的内容,甚至还能记得梦里每个人的神情——痛苦的、迷茫的、不知所措的,那样清晰,叫他想要忽视掉都不行。
乐悠最近精神很好,一半是阿花的原因,有他在,乐悠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什么旧疾都不带复发的。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乐悠很是念旧,现在回到怀凉来,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些快意恩仇的日子。
“你最近很开心。”傅羽自然发现了乐悠的变化,见她开心,他自然也就放心了。原本以为她是不愿意回到怀凉来的,因为这里有太多言若曾经留下的东西,他怕她见了,会触景生情。
乐悠笑着扑进他怀里,仰头笑道:“自然是开心的,我这几天,抽空去了她以前留下的孤儿院,还去见了苏墨和白灵儿,还有她留下的酒楼,我觉得,一切似乎都在变化,但总又觉得一切其实什么都没变,这种感觉很奇妙,傅羽你能理解吗?”
“那什么没变呢?”傅羽抚着她的头发,眼含笑意问道,“重游故地,你真的觉得开心吗?”
“开心。”乐悠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闷声闷气道,“我想了很久,究竟是什么没变呢?孤儿院其实变得比以前更大了一些,她以前留在那里的小丫鬟还在,都长成了大姑娘了,里面的孩子们更多了一些。那些她亲手设计的酒楼,陈设还是一样没变,里面的人也没变,不同的就是去的人更多了。还有苏墨,还有白灵儿,还有念夏,好多好多人,和她有关联的所有人,似乎都没变,可又觉得,其实都变了。”
“我想了很久,唯一没有变过的,大概就是这个了。”乐悠从他怀里出来,指着自己的心脏处,说,“无论时间怎么变,心都不会变,是不是?”
傅羽懂她的意思。
她是想说,从始至终,这里凡是和言若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联的人们,心都从来没有变过。
比如相信言若终有一天会回来;比如相信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再有战乱不再有分离,像从前那样,或是像现在这样,无论时间怎么变,只要他们还在一起,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乐悠。”傅羽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答应我,明天好好的待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可是凉辰说了,不会有危险的,为什么我不能去?”乐悠不想骗他,坦言道,“傅羽,我想去看看,起码要亲眼看着你是安全的,白裳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就算是有凉嫣和白宇跟着你,我还是不会放心,我会担心,又怎么能坐得住?”
傅羽轻笑着安抚她:“你也说了,明天不会有危险的,我不想让你去,只是怕你会突然身体不舒服,那样我会更加担心你,你能明白吗?”
乐悠神色有些黯淡:“你是怕我会拖累你吗?怕我突然发病,会扰乱你们的计划。”
“当然不是。”傅羽捧起乐悠的脸来,跟她对视着,“我巴不得每天每时每刻都将你放在我身边看着守着,这样我才会安心。可是乐悠,我实在是担心明天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倘若真的有意外,你受伤了怎么办?我该有多心疼?”
“我”乐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没机会说了——傅羽俯下身来,含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
一吻作罢,傅羽微微喘息着,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声音低哑的有些不像话:“答应我一次,听话,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