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南吕坊就这么认栽了?”
张泽:“不认栽也没办法啊,邱溯那妻子的娘家也是武将出身,听说她自己身手就很利索,肖眉娘的场子都被搞砸了,她昨日见势不妙,索性没露面。”
贺湛心道,京城真是处处有权贵,个个有后台,随便一颗石头丢出去,砸到的说不定就是哪家公侯官宦的人。
“我看宋蕴那样子,已经认定是我给他下绊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我下黑手,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连累。”
张泽不以为意:“怕什么,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我一见了他就手痒,正好你揍他们的时候我可以跟着踩上一脚!”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贺湛无奈了。
当天宋蕴没有再找他麻烦,估计是被罚得没有力气了,但贺湛回到家,路过贺融的屋子时,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脚下跟着转了方向。
贺融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练字。
贺湛玩笑道:“三哥的花绳呢?”
贺融头也没抬:“给文姜了。”
贺湛近前一看,对方正在默写《孙子兵法》的《兵势篇》,这本书贺湛是背熟了的,眼看贺融写到“故善战人之势”,忍不住就接下最后的结语:“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贺融一气呵成,搁笔擦手,满意道:“不错,你小时候背的,还记得。”
贺湛奇怪:“这是崇文馆的功课?学士们教《孙子兵法》?”
贺融:“先生只是让我们每日写三篇大字罢了,不拘什么文章,平日里学的多是四书五经。”
贺湛:“三哥的字可真好看。”
贺融睨他一眼:“你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兄弟几人都跟大嫂宋氏的父亲宋先生学的字,当时贺融学得既快又好,宋先生便让他帮着指点弟弟们,贺湛的字,大多就是贺融指导的,一手行书,两人像了个七八成。
贺湛笑嘻嘻,也不反驳。
文姜端出茶来,为两人倒了一杯,又做别的事去了。
这茶已经不是他们自采的野茶,而是宗正寺送来的份例,虽不能与贡茶相比,也清香细腻,入口先苦后甘。
贺湛:“三哥,你听说过邱溯吗?此人好像在南衙当差,昨日他与宋蕴去南吕坊,被家中妻子知道了,亲自带人去大闹一场,把我在禁军的几个同袍都给狠揍了一顿。”
贺融将写满字的纸提起来,拿到一边晾干,漫不经心道:“知道啊,就是我让人去邱家通风报信的。”
贺湛一口茶顿时喷出来。
变的是人,是旧时模样。
因着生病这一出,贺泰对陛见,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兴奋忐忑的心情,等看见他那久未见面的父亲时,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草民贺泰,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跪拜,行礼,从小就刻入骨血的礼仪,时隔十一年,虽然有些生疏,可依旧分毫不错。
“抬起头来。”等了片刻,才等到回应。
贺泰依言抬头,感觉到前方无形压力,心跳又不自觉加快。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竭力定下心神,两人之间有些距离,贺泰看不清楚,不得不眯起眼睛,但他随即意识到这举动有些不敬,忙又低下头。
“你见老态了。”然后他就听见父亲叹了一声。
来之前,贺泰已经准备好诸般说辞,譬如皇帝如果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他要怎么回答,如果问他这次竹山之战的表现,他又要如何回答。
但设想了一大堆的答案,都抵不过这一句话。
那一瞬间,贺泰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往事,想起他曾经声嘶力竭在这间紫宸殿内为自己辩白,可终究还是被废为庶民,流放房州。
他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伏下身躯,颤抖不止。
皇帝制止近侍想要上前的动作,走到贺泰面前,摸出帕子,亲手递出去。
贺泰抽抽噎噎接过帕子,谢了恩,终于得以近距离看见皇帝的容颜。
十一年不见,他爹除了多了些白发之外,容貌几乎没有大改,反观是他自己,满脸沧桑,两鬓生灰,出去说他是他爹的爹都有人信。
贺泰心下苍凉,擦去眼泪,勉强笑道:“这些年,儿子在外,无一时不想着父亲,想着您老人家的龙体,如今见您气色红润,龙体康泰,儿子也就放下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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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融:太能干也要被坑,什么仇什么怨?妈的不爽,我去欺负五郎了。
贺湛:???什么仇什么怨?关我什么事?(8中文网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