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当空,繁星隐现,月如水般透凉,穿透遥远的距离,化作耀眼华纱披在青衣倩女单薄的身躯上。
梅亭边,幽梅又吐芳香,她幽幽地痴望当初相逢的爱情起点,静默着久久不语。
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她步步高升,从一个受人欺负的宫女,高升为弃嫔,她的陷在热恋中为零的智商,在一盆盆无形冰水下,猛然回归。
她掐着指头一算,一年到头,萧景煜来梅宫的次数,加在一起竟然还未满二十,两人同床共枕也仅仅只有十次。
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他根本不爱她,她竟然还在傻傻的空等,或许哥哥说得对,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爱。
她曾无数个夜里想起哥哥,如若是他也会如此待她吗?
可是,她的那点幻想,随着哥哥孩子的诞生消息传来,无声无息地破碎。
男人的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莫相离低头抚着日渐隆起的肚皮,清冷冰透的瞳眼,化开一道春风,唇角微微绽起,安慰自己道:“幸好,还有你属于我。”
莫相离把手中的黄色的包袱摊开,看着萧景煜赏赐的大大小小饰品,无奈地苦笑一声,一扬手把它们全部投进新挖的深坑里。
它们根本不属于她,待在她身边又有何用。
莫相离抓起花锄,把泥土全部细细地覆盖了上去,仿佛在埋葬自己爱情一般。
莫相离看着脚下填平的新泥,拖起花锄和花篮,闭上眼睛毅然离去。
可是现实,总是爱戏弄人,喜欢看着人团团转转。
莫相离临近梅宫,看见门口老梨花树下,隐约站着一身形高量熟悉的紫衣男人,凤目静静地目视她来的方向。
“嫣儿,我想你了……”那男人低低地开口道,温暖醇郎的声音,穿透初春的寒冷,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朵内,她冰冷的心,猛的碎裂开一道缝隙。
莫相离手里的花篮和花锄随着那句话,全部地投盔弃甲摔落地面,激起飞扬的尘土。
她好不容易坚强的眼睛,看着他月下踏来的华步,“哗”的一下,泪水簌簌地滴落地面,隐现在尘土里。
女人在男人的怀里,泣不成声仿佛仿佛把一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尽,男人拥着那俱瘦弱的身躯,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口气。
萧景煜看着她哭红的眼角,解下身上的轻厚白裘,披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凤眼明锐的察觉到她宽松的裙摆下,微隆起的腹部。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复杂地问道:“你怀孕了?”
“檀郎,这是你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哪知道你……”莫相离低头羞涩地昧心说道。
萧景煜凤眼深处带着一丝探究,面上却佯装高兴,嘴角习惯性的弯起,拥着她的肩膀,高兴得说道:“太好了。”
莫相离应付着假笑,心底升气微微地愧疚,他们不知何时,心与心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貌合神离极了。
莫相离带着他,往梅宫走去,萧景煜却站住脚,她疑惑地看向他。
萧景煜有些尴尬,摸着她瘦削许多的脸颊,说道:“我政务还未处理完,就不去你宫里了。
我今晚特地是来跟你告别,明早我要御驾亲征此次的牧寒大战,可能三个多月不回来。”
莫相离脸上有些失望,拉着他宽厚修长的手掌,开口问道:“明日你几时走,我前去送送你。”
萧景煜微微沉吟,摘下腰间的玉牌,交到她手里,开口道:“晨时皇宫门口,你就凭着这块令牌进出宫门,那我……先走了,我会派人照顾你,好好的护胎,等我回来。”
莫相离看着他温热的手掌抽离,眼眶又隐隐约约地红了,萧景煜冲她安慰地笑笑,转过身决绝地离开了。
他早处理完政事,那不过是个白色谎言而已。
他现在根本不能向以前那样拥抱着她,因为那是具被污染过身子,他只要多碰触她一刻心里就膈应的厉害,浑身仿佛爬满蟑螂不舒服极了,更别提男女之间的事情。
萧景煜知道这对她不公,尤其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可是他真的尽力了,他试过很多种办法,想恢复以前那种正常的关系,可均告以失败。
他的心病,无药可治。
莫相离现在对于他,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拳拳爱意,每当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他越发的无措,只想着逃避,恐怕他这辈子也无法跨过这道天堑。
第二日,金乌盛起,万丈金光,泻过多多白云,射在乌泱泱的金甲侍卫身上,激起万丈的雄气。
萧景煜一该往日金冠紫衣的文士打扮,今日一袭紫金盔甲,显得格外爽朗霸气,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皇城的皇宫两旁,鼓声沉重的击打在牛皮大鼓上,长长的铜喇叭,威武的声音透过苍穹,响彻云际。
二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萧景煜动作潇洒利索地跨上雪白的骏马,望向嫔妃站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