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粮草,人家都一早就准备好,只等着自家点收呢。他小心地一袋袋打开查,哗,全是上等的大米,细称称,怕是一斤也没少给。
这简直是诡异了,便是皇亲国戚亲自督师的军队,也没见后方供给的粮食能有这么好的。
可是,总不能怪罪人家把差事办得太好太殷勤吧?
他骄横无礼。人家知府大人谦虚和气,他冷漠待人,人家知府大人永远满脸笑容,他踢车子,撕麻袋,把粮食洒得满地,人家眉也不皱一下,重新安排人装袋上车。
伸手实在难打笑脸人啊。他风劲节可以无理取闹。可是真要过火了,别说那个迂腐地卢大元帅不能饶他,就是身边这些亲兵,看着也觉得他过份啊。
明明是攒足了劲一拳打出去,却生生打进一团棉花里,这种无力感让他郁闷到极点。
虽然手下人觉得这一趟差事挺威风挺顺利挺有面子的。他自己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了。除了没达成目的之外,也一直有一种极不妥的感觉。
那位苏大知府,可怎么看也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君子。这次就算是不找他麻烦,也没理由,把差事办得这么好,找点理由推搪一下,或者拿些质地差的粮食给他,也不算是失职,为什么会……
一路上大家高高兴兴,只有他一个人在闷闷地思忖。
可惜啊。这一世不比以前当大将军,大宰相的时候了。手头上没有完善地情报网,又处于这种信息交流非常迟钝的原始时代。对于后方诸郡消息无法及时沟通,也就没什么资料可以拿来分析判断,一时间倒还真难确定那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兴高采烈的小刀看风劲节的一路上都是懒懒的,忍不住说:“将军,咱们这次地差事办得这么顺利,你怎么也不见一丝笑容?”
风劲节冷冷道:“你们就不觉得这差事顺得太过了。”
小刀摸摸头:“说得也是,上回听说永安闹灾,灾民四下流窜。还以为镇江的粮库也吃紧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给咱们把军粮凑齐了。”
风劲节眼神一凛:“永安闹灾?”
“是啊。永安离咱们定远关远着呢,难怪将军你不知道。”小刀笑道“我手下那个赵二,自己就是镇江人,他兄弟是守城的军卒,这次到镇江,他听他兄弟说,永安闹蝗灾,灾民很快就会流窜到镇江,他们这些守城门的人到时可辛苦着呢,不让灾民进城太狠心,让灾民进城,又要挨知府大人的板子……”
没等他说完,风劲节已是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刀摸着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这个,我也是和赵二闲聊时听他说的啊,这,这永安跟咱们定远关隔老远呢,他们闹灾和我们能有啥关系,我不知道这也要上报将军。”
风劲节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抬头游目四望:“这里还在镇江地界吗?”
小刀忙大喊一声:“赵二,咱们出镇江地界了吗?”
军士中有人应了一声:“出了有一个时辰了。”
风劲节脸色冷然,猛一带马:“退回去,立刻退回镇江府辖区内。”
小刀愣了一下:“将军,咱们这……”
风劲节怒视他一眼:“愣什么,打仗的时候听到军令你们也这么瞎耽误?”
小刀醒了神,立时大喝:“将军有令……”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风劲节长叹一声:“罢了,来不及了。”
小刀愣愣地回头望向风劲节,风劲节却只是带点苦笑,静静望着远方,忽然间出现在视野中的无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