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相府的戒备森严,徐府俨然如无人之地。
从进了大门,到外祖父的庭院,连个仆人都没看见。
直到进了内院,甘沛霖才发觉管家领着众人都在这院子里候着。
她的腿一下就软了,差点没跌在地上。
“你没事吧?”徐柏森赶紧扶了她一把。
甘沛霖连连摇头,脸色却难看的像一张纸那样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格外沉重。“外祖父如何了?”
徐柏森关上房门之前,对管家道:“都别在这儿聚着了……”
管家想说什么,门已经关上。“都下去干活吧!”
“外祖父……”甘沛霖走到床边,赶紧去握徐钟绅的手:“都是沛霖不好,连累外祖父受惊,才会病倒……”
让甘沛霖意外的是,徐钟绅的手相当有力的回握住她的手,根本就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力气。
“沛霖,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的。许多病痛来的急,无法控制。”外祖母握着走到床榻边,握着甘沛霖的手,温和的说:“已经请了御医来瞧过,也开了方子……你就别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甘沛霖凝重的看着病榻上一字未言的徐钟绅:“沛霖想留在徐府照顾外祖父,不知可否?”
“也罢。”徐老太微微点头:“那就留下来吧。”
一整晚,御医走马灯似的往徐府来。
甘沛霖一直近畔伺候,一刻也不敢离开。很晚陈锐才过来。
“姜域醒了没有?”甘沛霖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陈锐摇了摇头。
甘沛霖沉了口气,道:“人都是有弱点的。我偏不信徽庆王没有。”
“大小姐说的是。”陈锐立即点头:“徽庆王在被太后看重之前,并不是怎么受宠的皇室宗族。奴才秘密让人调查过,他最大的疑点就是他手里的那些兵。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冒出了兵权,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按徽庆王的薪俸,根本就养不起那么多人。”
“是啊。”甘沛霖点头:“但是这并不足以办他。”
“所以奴才顺腾摸瓜,继续往下追查,发现徽庆王的近侍隔三差五就会去皇城里的一家当铺,典当东西。”陈锐把搜集来的记录交给甘沛霖。
甘沛霖随意翻了几页,发现他典当的不是玉器就是金银饰物,还多半是女人的东西。“这就奇怪了。堂堂摄政亲王,总让身边的人去典当女人饰物?继续查,说不定还有重点。”
“是。”陈锐凝眉:“奴才已经让可以信任的人,深入那间当铺继续追查。不过这件事启发奴才联想到另一件事。徽庆王该不会和太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为什么这么说?”甘沛霖不禁一愣。
“盯梢的人来回过话,说徽庆王隔三差五就会很晚才出宫。”陈锐有些尴尬的说:“有时候那个时辰出宫,确实不妥。都是摄政亲王,烨庆王却从不曾逗留那么晚。奴才问过黑燕在宫中的暗哨,可以证明徽庆王确实是和太后在一起。并且,这些日子,总有些人被秘密的送进太后的长宁宫。属下去查问过,有些人很快就被送出宫,但有些人却一直不见踪迹,这些都是男子。”
“……”甘沛霖想起那日,文心兰知道宣堌要她死,来捧清宁上位时的表情。她可以为宣堌付出一切,却换来这样无情的背叛。如今宣堌已经躺在皇陵里,她想填补自己这么多年的空白也未尝不可。“这是个惊人的发现啊。如果就是太后的痛脚,那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
“大小姐诶可以放心,奴才一定有办法追查到真相。”陈锐凝重的说:“我偏不信宫里送出来的,就灭有一个活口。只要有一个活口,那边能揪住太后的罪证。”
“你谨慎去办,别露痕迹。”甘沛霖是真的担心:“查不到无法,大不了就是再等机会。可若是自己暴露了,那就是杀身之祸。你现在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安稳,顾着自己些。”
“是,大小姐。”陈锐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绢子。“这是脆芯给大小姐做的。她有孕不便,没让她做这些事,可她总是闲不住。”
“替我谢谢她。”甘沛霖笑着接过:“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
“是。”陈锐快步离开。
甘沛霖才收拾脸色,重新回到徐钟绅那边。
徐柏森也在这儿,寸步不离:“相府那边的事情也不清净,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我想问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甘沛霖用一种有些凛厉的目光,看着徐柏森。
“干嘛这样看着我?”徐柏森不免紧张:“有什么话你问就是。”
“敖珉抓了你,却没伤着你。”甘沛霖问:“他为什么让你知道是他做的,却又放过你?这不是给自己留后患吗?”
徐柏森叹了一声,无奈道:“我还当你忙着,顾不上这些事了。没想到,你还是来问我。”
“说吧。”甘沛霖看着病床上,昏昏沉沉的徐钟绅,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