溽热的夏夜,唯独欠缺清风。
静谧的夜晚,两个样貌不分伯仲的男子秉烛夜谈。
苏崎哲的好意,姜域不领情,对着他的脸色也是冷冰冰。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大可不必来告诉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崎哲。
“我说姜域,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摆谱。”苏崎哲嗤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手腕。打从三年前,我就发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衣门是你的。我迟迟不动,并非抗衡不了你,而是希望朝廷安稳。那时候,皇上抬举你,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可如今,皇上已经不再了,我是不必顾忌你的。”
“……”姜域侧首瞪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你这人!”苏崎哲被他气得真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姜域,别太自大了。你可别忘了,现在甘沛霖已经在太后手里了。你不跟我合作,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起身就走,临迈出门槛的瞬间又停住,转过身看着姜域:“其实她若是男儿身,未必比你我逊色。你说,若这个时代,女子也能称帝,她会不会一统江山?”
“不会。”姜域笃定道。
“为什么?”苏崎哲不解:“你怎么知道她就没有这份心思。”
“她是我夫人。我当然知道。”姜域不悦的白他一眼。
“切!”苏崎哲撇嘴:“是你夫人就一定是你比较了解她吗?”
想了想,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下去:“罢了,我懒得和你废话。明早朝堂见吧!”
陆垚赶紧跟着苏崎哲往外走,送他出了相府。
姜域沉眸不语,毫无睡意,就这么一直枯坐。她真的很傻,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件事?
心里惴惴不安,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陆垚,务必要保证夫人的安全,迫不得已,让霍青的人接管禁宫。”
放返回来的陆垚听了这话,吓得身子一颤:“主子,接管禁宫……等同于谋逆,咱们没有万全的把握,切不可冲动。”
姜域没吭声。
陆垚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属下……明白了。”
甘沛霖直接被送进了长宁宫。
等着她的,不光是太后,还有哭哭啼啼的新帝。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真的很难哄。”文心兰见甘沛霖进来,直接说了这么一句。“哀家记得,那一日他也是这么哭的停不下来,是你抱着他哄了哄,他便不哭了。要不,你再试试?”
甘沛霖径直走上前,刚行礼,宝鹊就把啼哭的新帝塞给甘沛霖。
新帝裹在正红色的襁褓里,绵软的襁褓触及肌肤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甘沛霖皱眉接了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作轻柔,孩子的哭声瞬间就小了很多。
“还真是神奇。”文心兰蹙眉看着甘沛霖。
甘沛霖轻轻的抚摸孩子的背脊,略微竖起来抱着,只是一言不发。
“你这手法,倒是娴熟。若不知道的,还当你生养过呢。”文心兰禁不住勾唇而笑。
这话让甘沛霖听着,特别的难受。她是生养过,但是她的孩子很可怜,还不曾被她这样温柔的呵护过,就下了油锅。
“不哭了?”文心兰禁不住愣了下:“那你就再抱一会儿,哄睡了再交给乳母。”
甘沛霖仍然不吭声,只是抱着孩子看着文心兰。
“抬上来吧。”文心兰一个颜色,宝鹊便吩咐了一旁的戍卫。
甘婉雲的尸首就这么被人抬了进来。
还算是夜里呢,纵然这殿上灯红通明,又有不少宫人戍守,可尸体骤然抬上来,还是叫人心里有些发毛。
宝鹊皱眉让开了些,难免介意。
甘沛霖和文心兰却好像没什么反应,淡定自若的看着那些人掀开麻布,露出甘婉雲的脸。
“啧啧。”文心兰禁不住叹气:“还真是可惜了。她才十几岁,这么好的年华,就这么戛然而止。”
甘沛霖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可这话确实叫人生气,一时没忍住。
“她是生是死,完全取决于太后您的一念之差。可惜,最后,您还是没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