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坐落在敖府之中。正门要穿过敖府才能进。
宣婷公主坚持这样造公主府,是给了敖家一个极大的脸面。甘沛霖心想,她一定很爱敖珟,才愿意为他设想到这个地步。
说真的,打从走进这宅子,甘沛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敖府敖长峰的嫡妻孙颖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薨了。那是敖琍和敖玒的亲生母亲。
而现在的续弦夫人,是曾经府里的二姨夫人赵熙悦,亲生子早年夭折,如今膝下无子。只有个幼女,却是个伶俐的角色。敖府内外搭理的妥妥帖帖,八面玲珑。
哪怕当初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平日里却也是颇为照顾。
以至于当时整个敖家落难,死的死,亡的亡,甘沛霖还是顾念旧日情分,将她好好安葬。
现在想起来,赵熙悦的好,比甘府里那些装好其实自私的人,来的真实许多。
“夫人,您没事吧?”燕子发现甘沛霖从进了敖府,整个身子就是僵硬的。
她扶着她的手慢慢往里走,掌心里都是冷汗。
“没事。”甘沛霖勾唇一笑,笑容温暖。连燕子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又怎么能瞒过姜域和其他人。
深吸了一口气,甘沛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温和道:“走吧。”
敖家的人热络的迎上来,却是已经到公主府门外了。
敖玒身边,站着许久不曾见面的甘姳露,她俩都是一身橘红色的衣裳,显示主人家喜庆洋溢。
敖长峰则和赵熙悦一并上前:“是大都督夫人到了。”
“敖司空、敖夫人。”甘沛霖以礼相待。
两人也客气的回礼。赵熙悦上前,热络的握住甘沛霖的手:“夫人赏脸,蓬荜生辉。大都督已经在里面饮茶了。妾身这就让人给夫人带路。”
“多谢夫人。”甘沛霖温和点头。
“姳露,就麻烦你了。”赵熙悦和悦一笑。
“是,母亲。”甘姳露这才上前:“我给姐姐带路。”
甘沛霖发现她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眼下也是一片乌青。哪怕用脂粉遮掩了,可站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还是能看清。
“昨晚没睡好吗?”走过人多热闹之处,甘沛霖才问。
“哦,对。今日大婚,许多事情要帮着打点。”甘姳露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脸:“让姐姐见笑了。”
“那你身上那些伤呢?是帮着打点的时候不小心弄的?”甘沛霖蹙眉,只因为闻到一股药酒的味道。
甘姳露愣了下,脸色有些尴尬:“我昨日有沐浴过,姐姐的鼻子可真灵。什么都瞒不住你。”
“偶尔用一次药酒,沐浴,扑了香粉,再熏香衣裳,兴许就能除去味道。可若是日日用,经常用,那股味道就沁入肌肤了。哪里是沐浴就能消除的。”干沛霖挑眉:“还用的是敖家祖传的金疮药。”
“姐姐怎么知道是祖传的金疮药?”甘姳露更为诧异。
“日前敖家嫡千金伤着,敖珉给她送去了些。我是见过的。”甘沛霖连忙圆话。
“怪不得。”甘姳露这才笑了下。
“你别转移话题。”甘沛霖脸色微微沉冷:“他又对你动手?”
甘姳露没吭声,跟在她身边的婢子眼眶却红了。
甘沛霖敏觉,自然逃不过她的双眼。“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家丑不可外扬。”甘姳露含泪道:“上回我回了甘府,一住就是大半年。敖家对我已经很不满了。若这次再闹出动静,坏了婷公主和二公子的婚事,我岂非成了敖家的罪人。”
“他们都不顾你的颜面,你还管他们这许多。”甘沛霖从来不知道,甘姳露还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她从前在府里,是沫妍青的心头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弄成这样,多少也有她的谋算。
“回头我……”
“姐姐。”甘姳露打断了她的话:“你若真的想帮我,能否得空让我去大都督府坐坐。只要我能时常见到你。敖家的人就不敢太过分。”
“好。”甘沛霖点头:“你得空就来坐坐。”
“多谢姐姐。”甘姳露用笑容掩饰去了悲伤:“这边请。”
甘沛霖随着她进了公主府的正厅。宾客们都聚齐在这里,姜域自然也在其中。
“我夫人来了,失陪。”姜域对一旁的烨庆王拱手,随即起身走到甘沛霖面前:“这衣裳,你穿着甚美。”
甘沛霖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禁脸热。
这娇赧的笑容,落在旁人眼里,竟像绵密的针。吴为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烨庆王饶是一笑:“吴公子和姜府千金的好事也近了,本王提前恭贺。”
“多谢殿下。”吴为回以礼貌的笑容,心却刺痛的厉害。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的心才会因为麻木而不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