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你陪我去。”甘沛霖不愿让陈锐一道去,因为山贼的事情还要跟进。如果真的有人发现随大当家一道下山那山贼的踪迹。那皇城里被处决的山贼又是谁?不是说了当日只有四人同行么!冒出来的第五个又是谁呢!
这件事,到底是另有蹊跷,还是姜域一直在干预!甘沛霖很想找到真实的答案。
套了马车,出了甘府,一路往祖母清修的庵堂去。
亏的是燕子一直有准备,套车的功夫回去取了包扎用的面纱和药包,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在马车上给杨氏包扎了伤口。
这过程中,百灵也一直在哭,仍然是默默无声的哭,并无半点声音。
“三姨娘的伤口看着不大,像是簪子刺进胸口。”甘沛霖想起方才上药时所见,不免皱眉:“到底三姨娘如何吓着了云嫔,她才会拔下自己鬓边的簪子刺向三姨娘?”
百灵抬起头,看了甘沛霖一眼,又低下了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子不满:“你不是一直伺候三姨夫人的近婢吗?难道当时你不在房里?”
百灵仍然不吭声,这回却连头也不肯抬了。
“就算你不在房里,你只说一声你不知道就是。现在又没有人问罪于你。何必这样恐惧。”燕子不满的撇嘴:“新逢居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这若是换来主子这边,问话不答,不割了舌头才怪。”
“燕子。”甘沛霖轻轻叹气:“你就少说两句吧。”
“夫人,奴婢是瞧不惯她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最后那个字,因为不文雅燕子没说出口。“罢了,随她说不说。反正现在云嫔没事。”
“百灵。”甘沛霖不解的问:“刺伤三姨娘的簪子呢?是谁拔下去的?”
百灵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吭声。
“是你藏起了那支簪子吧?”甘沛霖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是很心疼三姨夫人吗?从她身上拔下簪子,你就不怕触及心房而有性命之忧?难道三姨夫人从前待你不好,所以你蓄意报复?”
“大小姐,您怎么可以胡说,奴婢就是搭进去自己的命,也不会谋害三姨夫人啊。”百灵哭着看着她。
“我若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开口。”甘沛霖叹了口气:“父亲从前是吩咐了他信任的人去照顾三姨娘。是你,花了大把银子,才向管家疏通,又重新回到三姨娘身边。这些事,我虽然没有提及,但我心里清楚。你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也正因为如此,你才闭口不言,你是想替三姨夫人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何必问奴婢。”百灵低下头,这次却嘤嘤的哭起来。
“所以我没猜错,那支簪子根本就不是云嫔的。刺伤三姨娘的簪子,是三姨娘自己头上别着的那支。”甘沛霖苦涩的笑了下,危急关头,哪有人还有机会思考去拔掉对方的簪子刺向对方。第一反应,应该是拔自己的簪子,用以保护自己。“甘沛霖的心里也填满了失落:“可是云嫔,她居然用她娘的簪子刺下去。”
燕子心中一凛,难以置信的看着甘沛霖:“夫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怕三姨娘疯癫失常的事情,会影响到她腹中皇嗣的前程。所以……”甘沛霖这时候想起了皇后的话,甘婉雲果然没有她看见的那么简单。
“就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要自己亲生娘亲的……命?”燕子实在匪夷所思。“这太不可思议了!”
百灵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大声哭了出来:“大小姐,这世上就只有你才知道姨夫人的冤屈。三小姐入宫之初,千叮万嘱,一定要夫人争夺甘府管家之权。她说只要夫人能掌控甘府,她在宫里就有了后盾。所以姨夫人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算计小少爷。烟花的事,奴婢劝过姨夫人,千万不可。可是姨夫人听不进去,仍然照办,这才被人揭穿了阴谋,导致她不得不装疯。”
“装疯?”燕子看了一眼昏睡的杨桂芝:“可是她看上去真的有些疯。”
“装疯,本来是靠药物维持的。只要药停了,加以调理,夫人很快就会恢复。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药被人换了,姨夫人像是真的癫狂了,和奴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她问奴婢,如果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人,要取自己的命,那是豁出去给了,还是不给。”百灵呜呜的哭着,那声音像做鞋常用的锥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往人心里钻,硬生生的钻出一个洞来。
“大小姐,三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为了这些变的这么可怕?”百灵哭着问。
“兴许是变了。”甘沛霖无奈的叹气:“兴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
这下,甘沛霖终于明白,为何她没有照顾好三姨夫人,甘婉雲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不是她信任这份姐妹之情,也不是她心宽至此。而是,大都督夫人比一个疯癫失常的夫人更重要。
维系好这份关系,关乎甘婉雲将来的锦绣前程。她怎么可能不这样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