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牵挂,是你没见到那个人,就会不安心。哪怕才分开片刻。
姜域等在摘星楼,迟迟不见甘沛霖,思念和担忧搅的他心绪不宁。
直到留兰领着湘萍回来,他才调整了脸色,等着甘沛霖进来。
“大都督。”留兰眉心凝重:“小姐在后面,要不,劳烦您去迎一迎。奴婢怕她……”
姜域没吭声,三两步走出去。
以为她会满脸是泪的扑进自己怀里,放声大哭。可姜域看见甘沛霖的时候,她仅仅是平静的走过来,面无波澜。
“你没事吧?”姜域有些担心。
“没事。”甘沛霖平静的说:“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哭解决不了问题。”
“到底是……”
“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查一查庆玉堂。”甘沛霖有点力不从心的说:“我要先弄清楚府里的情况,可能无暇分身。”
“庆玉堂……”姜域略微一想,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怎么?”甘沛霖不禁好奇。
“自家买卖。”姜域微微沉眉:“面上有人支应着。”
“那更好了。”甘沛霖有些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决:“我要知道今天死在六姨夫人房里那个伙计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会来甘府,来过几次,和六姨娘到底是不是有染,还有,他有没有被人收买。”
“……”姜域被她抓的手腕疼,只在心里沉了口气。
这样美好的年龄,这样舒适的秋日,她本该和别人家的千金一样,逛逛绸缎庄买买金银珠玉,才不算辜负岁月静好。却偏偏要弄得自己这么累。
“你怎么不说话?”甘沛霖没得到他的回答,不免生气。“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情太小,根本不需要理会?你……”
还想指责他的瞬间,甘沛霖被自己吓着了。他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要勉强他去做?又凭什么要责怪他不肯帮忙?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甘沛霖松开了他的手,继续往里走。
姜域追了一步,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双手在她身前相交,微微用力。“别担心,有我在。”
“我不想你太多的介入甘府家事。”甘沛霖轻轻拍了下他的手:“给我点时间,让我解决这些事。”
“好。”姜域松了手。她的话,他深信不疑。
关上门,甘沛霖坐在床边,看着睡的昏沉沉的沄泽,问湘萍:“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如实的告诉我,六姨娘和那个庆玉堂的伙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湘萍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那个伙计和姨夫人是同乡,之前姨夫人去庆玉堂的时候结实,也确实来府里送过几回东西。可是大小姐,姨夫人心里就只有沄泽少爷,有老爷,也你和这个家。她可是从来都没动过别的心思。昨个儿,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若是坚持陪在姨夫人身边,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没诓我吧。”甘沛霖故意这么问,只是为了观察湘萍的神情。
“真的没有。”湘萍跪了下去,泪水连连:“奴婢刚才给小姐的钥匙,是姨夫人存放母家这些年送来给她体己钱的箱子。她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这钥匙交给你她最放心。奴婢也是怕自己活不过今天,才赶紧交给您。”
“你意思是……六姨娘她猜测到自己会出事?”甘沛霖不解。
“奴婢也不知道。”湘萍一边摸眼泪一边说:“只是自从三姨夫人疯癫失常,姨夫人就总是忧心忡忡的。有好几次,她说要来见大小姐,可出了荣轩阁又折回来,到底也没过来。再后来,您就进宫陪伴三小姐了,姨夫人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甘沛霖心想,柳氏应该是有什么关于杨桂芝的事情要和她说。
“你在六姨娘身边许多年,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两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大小姐只管问就是。”湘萍哭着说:“奴婢的命是您保全下来,奴婢怎么还敢对您隐瞒。”
“其一,六姨娘如何对三姨娘动手。其二,沄泽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甘沛霖蹙眉问。
“沄泽少爷一定是老爷的儿子。”湘萍哭着跪走到甘沛霖面前,抱住她的双膝:“大小姐,奴婢用性命担保,姨夫人绝对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老爷的事。姨夫人确实很想攥紧府里的权势,可她更想抓住老爷的心。这些年,但凡是老爷喜欢的,姨夫人都想方设法的学会,从未偷懒懈怠。她是真的肯花心思在老爷身上,又怎么会做对不起老爷的事。”
看她这么激动,甘沛霖稍微放了些心。“好,这事暂且不说。”
湘萍哭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才继续道:“姨夫人让奴婢找几个脸生的婢子,晚些时候去三姨夫人房里闹腾一会儿。您也知道,三姨夫人那边一直没几个人伺候着。混进她院子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那晚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进去的几个婢子是按吩咐做了,可谁都没听见三姨夫人有动静。若真给吓着了,怎么会不叫人来……事后,姨夫人也觉得不妥。但是事实,三姨夫人真的神智失常了。姨夫人也就没再提这件事。”
如果那晚,柳氏安排的人的确进了杨氏的院子,也装神弄鬼的吓唬了她。而杨氏根本就没察觉,或者说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下了药,也就和姜域告诉她御医的诊断对上了。然而柳氏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另一层。
“大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姨夫人的尸首已经送去乱葬岗了。”湘萍想起这个,眼泪扑簌簌的掉。“昨晚上分开的时候,夫人还好好的。怎知再见时,竟已天人永隔。奴婢自小就伺候姨夫人,眼下竟然都不能送她回家……”
“你要知道,我是劝不住父亲的。”甘沛霖挑眉:“那种情形,如果不息事宁人,后果可能会牵累沄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