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吗?你听见她说的话了吗?”沫初雪哭着问立在院子外面的敖珟。“她有多无情,你今夜总算见识到了对不对?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喜欢她别再想着她了。我求你了。”
敖珟还没开口,忽然感觉到有人,随即转过脸去。
甘沛霖打着纸伞立在不远处,静默的看着她们两个。忽然觉得这画面也算是很和谐。她们的确比她和敖珟更般配。一样的翻脸无情,一样的薄情寡义。
“姐姐,你别……”沫初雪怕她叫人来,心突突的跳。
“这么晚,你能进我的院子,不惊动一人,原来是因为他在。”甘沛霖冷漠的扫了敖珟一眼,语气微凉:“既然你也在,那正好,索性把话敞开了说。敖珟,西营的事情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从头到尾没有要求你去。还有之前,你婉拒皇上的恩典,向皇上求恩旨为你我赐婚,这件事,也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从未问过我,谈不上是我连累你。”
“姐姐,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无情的话?”沫初雪的眼泪混着雨水,扑簌簌的往下落。
“不是我无情,我只是陈述事实。”甘沛霖皱眉:“就好比你现在为了他,站在这里淋的像只落汤鸡一样,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他没要求你这样,一个道理。”
“我……”沫初雪的确是心甘情愿,她无话可说。“可是姐姐,你别忘了,长街上你的马车横冲直撞,险些出事,是他救了你。你上次遇险,也是他……”
“所以,你们这么晚闯进我的摘星楼,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甘沛霖微微挑眉:“长街马儿失控,原本就是他姐姐敖琍的手段。与其说他是为了救我,倒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家人善后。至于别的,你们这就离开吧,权当是我还你们人情。”
甘沛霖转过身,心中微微不快。这两个人,害的她痛苦一生,失去一切,这笔账,决不能轻易的讨回来。她要慢慢的,慢慢的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看着他们被碾碎在自己脚下,才畅快。
敖珟想也不想,三两步追上了甘沛霖,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沛霖,你跟我走。”
甘沛霖想也不想,瞬间甩开他的手,没有意思犹豫:“上个月,吴家公子也和我说过这话。可惜,我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不会改。”
“姜域算什么最好的选择。”敖珟咬牙切齿的说:“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那你呢?”甘沛霖眼神里透出奚落:“以为赢了几场硬仗,就能配得上我么?敖珟,嫡庶尊卑这东西流传几百年,不是你一句配得上就作数。”
“我才不信你会在意这个。”敖珟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绝情。
“那只能说明你不了解我。”甘沛霖语气微凉,微微扬起下颌:“总之,过了今晚,别再来找我。这是为我好,也是为你好。我夫君有什么手段,你比我清楚。别不自量力。”
万箭穿心大抵也不过如此。敖珟生平第一次觉得心痛的不能呼吸。可是他居然没有半点怨恨她,反而内心澎湃。“你放心,我绝不会输给他。我一定达成你满意的样子,再来娶你。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
“你疯了吗?”甘沛霖真是很佩服面前的敖珟,跟没长脑子一样。“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吗?”
“我听懂了。”敖珟不免激动:“你放心,我都懂。”
“……”甘沛霖哑口无言。真是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愚蠢的一面。哦,不对。他从来都是愚蠢的,只是没想到愚蠢的这么特别。“你高兴就好。”
甘沛霖转身就走,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沫初雪整个人想被人毒打了一顿,没有一处不痛。“敖珟,为什么?”
“什么?”敖珟转过头,看着虚弱无力的沫初雪,皱眉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沫初雪声音艰涩的说:“她已经说了,她做了最好的选择,连吴家的公子都没她拒绝了。你根本就达不到她的要求,你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
“这是我和她的事。”敖珟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沫初雪的肩:“我只当你她的妹妹。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飞鸽传书也不必了。”
“为什么?”沫初雪追上他,不甘心的问:“她不要你,所以你就不要我么?”
“我要一心一意,达成她想要的样子。”敖珟微微挑眉:“不能分心。”
“可是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沫初雪用最强大的事实刺痛他的心,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那又如何?”敖珟根本不在意:“姜域早晚会死在我手里。她迟早会来我身边。”
“……”沫初雪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好半天,他都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夜,她才回过神:“她说的没错,你真的疯了。我也是个疯子,居然喜欢上你。”
骤雨冲刷着大地,带走了叶子上的尘,花瓣上的土,却冲不走心里的痛楚。
这一晚,太多的人没有好梦。
长宁宫中,灯火通明,文心兰同样一夜未眠。直到东方的天际,鱼肚白里透出一抹橙色的红晕,她才起身吹熄了手边的宫灯:“来人,去甘府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