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周府有宴席,要带着你过去做客。谁知道府里出事,搅和的我这老婆子成日里心神不宁。这件事也就搁置了。”甘老太说话的同时,朝菊若伸了伸手。
菊若连忙上前,递上了一封请柬。
甘沛霖连忙接过来,翻开看:“周夫人邀我和三妹妹同去周府做客?这……”
“人家开口了,你就去吧。”甘老太饶是叹气:“这两日身子不济,也没精力陪你应付这些事。婉雲又是个没注意的。回头你领着她去就是。”
“是。”甘沛霖见甘老太脸色不好,将请柬放在一旁,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祖母,让孙女给您揉揉太阳穴吧。兴许能舒服些。”
“也好。”甘老太饶是点头,目光却落在沫妍青和柳如媚身上。“你们两个也都别闲着,继续说啊。”
沫妍青一脸的委屈,气势却显得特别凌厉:“母亲,我已经说过了,这些花销都是必要的。柳氏列举的不实之数,我根本就不清楚。身为当家主母,怎么可能连一根白菜两捆葱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去细细查问,那府里的诸事又如何安排呢。再说了,底下的人办事手脚不干净,两头吃好处,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老爷在的时候,就说过不必苛待下人,他们也要奉养双亲,也要抚育幼子,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柳如媚真是没想到,沫妍青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鼻子里轻微的一声嗤,暴露了她的不满。“夫人您要是这么说,那妾身可就真的不能不详细说明了。您采购的每样东西,几乎都比集市上贵出许多。若说您不擅长讨教还价,您身边的人还不擅长吗?您手底下就没有一个会勤俭持家的人吗?若果然一个都没有,那您那一箱子金砖从何而来?别说咱们府里拿不出这么多,就算是夫人您的母家,十年的俸禄全不用,都积攒下来,够吗?”
“你……”沫妍青咬着唇:“我已经说了,那些金砖是我自己赚来的。”
“那正好。”柳如媚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当着母亲的面,烦请夫人解释一下,您自己怎么赚的这金砖。好歹都是一家人,也别藏着掖着,大家伙一起赚,受惠的可是整个甘府。回头皇上若要扩军建营,招兵买马,咱们甘府也能贡献一些,岂不是一桩美谈。”
“你扯到哪里去了?”沫妍青微微挑眉。
“夫人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这些银子来路不正吧。”柳如媚脸色阴沉的有些瘆人:“拿着从中公克扣的银子起家,去放印子钱,开赌坊,甚至染指烟花地的买卖,我说夫人,您够有头脑的啊。”
“简直胡言乱语。”沫妍青听了她这番话,气得直哆嗦:“母亲,你看看这个贱妾在胡嚼什么!儿媳几时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根本就是她故意往儿媳身上泼脏水。”
“是么。”柳如媚转手拿起一叠纸,气冲冲的走到甘老太面前:“母亲请看,这是我叫人去查来的内容。印子钱、赌坊和窑子都是夫人一个远房表哥的买卖。可那位表哥早就家道中落了,若不是夫人拿钱给他做下这些买卖,保不齐饿死在哪个墙根了。现在说这些事与夫人无关,怎么可能。”
甘沛霖的药油很管用,按揉太阳穴一会儿,就缓解了甘老太的头痛症。
且那药油的味道和白檀有些相似,叫人闻着觉得很舒服,心里也格外踏实。
以至于甘老太这时候,没有方才那么大的火气了。她笑的有些凉:“沛霖啊,你也十四了。早晚也要为人妻为人妇。咱们甘府的嫡千金,一定要成为当家主母的。但你千万别学她!”
这个她指的就是沫妍青。
“母亲……”沫妍青刚想要为自己分辩。
甘老太一把抓起那叠纸,朝着她的脸扔过去。
可惜纸虽然有一叠,还是太轻了。打在沫妍青脸上,只把她吓的一哆嗦。“母亲,您怎么能听信这个贱妾的话来怀疑儿媳呢。儿媳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是一箱子金砖,你是当我瞎了,还是拿我不识数?”甘老太凛眸,语气里透着不满:“你用中公的银子办自己的事,仅仅这一条中饱私囊,我就能叫人押送你官府查办。可你是甘府的主母,你不要脸,甘府还要呢。你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做的这么出格。总以为我们都拿你没办法是么!”
“母亲……”
“放印子钱,操持皮、肉生意,还开什么赌坊,好哇,你真是好,有本事。”甘老太深吸了一口气:“马上把你手里所有的生意都给我了结了。否则我就让允天回来休了你这个下作夫人。打今儿起,你屋里值钱的东西一应锁进库里,除了你的月例银子,再不许碰府里任何一笔账册。管家之权,你也不必握着了。”
“母亲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吗?”沫妍青红了眼睛,语声都在颤:“什么都给我拿走,我怎么给姳露置办嫁妆?”
“母亲放心,六姨娘心细,必然亏不了二妹妹的。”甘沛霖适时的提了这么一句。
“不错。”甘老太点头:“没有人会亏了姳露,但你做的太过,只会为甘府招致祸端。你马上回你的雍华园,关上门好好给我反省。没有我点头,不许踏出雍华园半步。一应送出府的书信,必得我老婆子亲自过目。赶紧,把你那些烂事处理好,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