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凌霄没有睁眼，口吻虽然意态阑珊，但其中那可怕的冰冷足以让她碎尸万段！

柳依依扑通一声跪道，继续恳求道，"王爷！您看看您为了一个女人都变成什么样了？您的计划您的大业还没有完成怎么能放松？何况梅小姐的价值您比谁都清楚，而且她对您也是极好的，您这样做值得...啊..."

话没说完，只见纳兰凌霄指间轻轻一抬，犹如在空中虚化了一道平行线，而柳依依的肩头便刹那多了两道口子！若不是他无心杀她，否则又怎么会是只伤了皮肉这么简单？

纳兰凌霄紧闭着眼眶泛起一点点乌青，轻微的蹙气带了一点点怒色，冷冷道，"自己去刑房领罚，本王身边不需要多嘴的奴才！"

"王爷...奴婢、奴婢知错！"

柳依依眼角有两滴清泪忍住没有落下，慢慢出了房间，而纳兰凌霄始终没有抬头再多看她一眼。

终究他们痴心妄想，即便跟了这么多年又如何？王爷从来无情无心，却在那七年里把所有的感情都留给了凤九鸢...

王爷...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桌上的蛊里有浓浓的香味，但半点提不起他的食欲。

这样做值得吗？值得吗？

放弃与青梅山庄的合作，放弃了武林这条路，因为凤九鸢而亲自阻止了独孤无忧的死...如果没有凤九鸢不顾一切的要救独孤无忧，或许独孤无忧已经死去...他的计划已经满盘都赢了...

如果...

但永远不会如果，事实是他替凤九鸢挡了一剑，带着与自己有利的算计挡下这一剑，甚至冒着护驾不利的罪名，事实是独孤无忧没死！事实是，他放弃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再想有下次难上加难！

心口的伤已经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但此刻纳兰凌霄觉得心里是被填满的，他救了阿九，在无数次的伤害后没有放过这个救她的机会，如果那一刻还能重新来过，他希望他能再快速一点。

因为他的伤，她最后发狂了，像个可怕而绝美的妖精瞬间将数十刺客一招毙命！她到底是在乎他的...

这一秒，纳兰凌霄终于觉得阳光照进了身体里，从心口刚刚愈合的那道裂缝里照了进去，温暖而充实，他想他终于明白了当年叔叔的感情，一生从未立妃，一直到临终都念念不忘纪嫣然...

如今回想起来，叔叔那空蒙的眼神，那寂寥的一生，以及那临终前满眼的遗憾与悔恨都像一把刺，紧紧震荡着他的心。

大概，这就是爱。

风从窗前吹进来，微微的暖暖的，带着独有的兰花芬芳，吹开了案上的宣纸，露出那张凤九鸢的画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似是在朝他微微勾唇。

春雨阁。

梅青雨一直傻傻望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热闹，心底始终一片空白。她想了许多天，始终没办法将自己在这座王府里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添满。所有下人对她毕恭毕敬，却又淡漠疏离，这也幸亏是在兰王的府邸，若换了别的地方恐怕早就传了许多的闲言碎语。

分配来伺候她的大丫鬟叫兰蕊，是个干练而漂亮的女子，看那轻盈的步伐便知道身手不凡。

"梅小姐，这是园子里新种的一批兰，王爷说也给小姐房里放一盆，看着就心情舒畅。"

梅青雨于是落目在盆兰花上，也是纯白如雪的颜色，刹那想起了那夜跳窗而入的两人...